重重叠叠的身份隔阂,扑朔迷离的感情迷雾,她曾转着圈地困囿其中。
直至一个少年,他披坚执锐地冲破迷雾。
烟雾缭绕中,他的左心房空洞洞的,他把里面的东西挖了出来——
颤抖着手笑着捧到了她的手心里。
电光石火间,那过于柔软的触感,令她心头颤颤。
她明白了眼前这铺天盖地的鲜血背后的含义。
…………
“痛不痛啊?”小荷颤着音,小心翼翼地看着陛下眼睛。
这么漂亮的桃花眼,噙着血泪,一片殷红。
她举起袖子,想去擦他脸上的血,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谢淮委屈地盯着她,大口大口喘息——
他并不清楚,这场她单方面对他的凌迟,是否已经结束。
她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她到底……到底……还要怎样折磨他?
猝然间,他在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倒映着的丑陋的自己。
他不禁开始反思——
他这般涂着黑膏的模样,是不是太过丑陋了,才令她否认她对他的爱?
思及此处,他慌忙捂住自己的脸庞,“别看,别看我,很丑。”
他的爱,令他头一次惶惶然自卑。
“你不丑。”小荷连忙道。
“怎么可能不丑?”谢淮垂下小梳子一样睫毛,“不丑你怎么会嫌弃……”
明明这么多人都说他丑了,他偏生还在自得她对他的从一而终,以为她永远不会计较他的容貌。
他应当明了,世人皆好颜色,他的小妻子也不例外。
他一直以这般不堪形象示人,定是……定是……遭她厌弃了…
厌……弃……这两个字,哪怕一思及,他的胸骨就刮着痛。
“我没有嫌弃……”小荷嘟囔。
小骗子,没有嫌,那肯定就是厌了……
谢淮背过身,慌忙擦拭着自己脸上的不堪。
小荷捂住了嘴,她看到谢淮的后背,那原本长好的伤口,又道道裂开,浸满了血,比之前更多……更多的血……
这一切他仿佛都恍然未觉,只仓皇地弯下了他的脊骨,认认真真揩着自己脸上顽固的黑膏。
黑膏贴得紧,每撕掉一块,皮肤就要红肿一块。
他的爱,又令他卑微而虔诚地俯身。
猛地,他感到背后有什么拥住了他,他的手讶然停住。
小荷跪在床上,轻柔地拢住他的脖颈,“别擦了……”
“很丑……”谢淮委屈。
“不丑,你是世上最英俊的……”小荷哄着他,淡淡笑起来。
“不信……”察觉到有人哄了,他更委屈了,“那你……今天还说这么多话来刺我?”
“那你……还不跟我一起走……”
“跟!”小荷颔首,“我明天就跟你一起走。”
“真的?”少年嘴唇轻咬。
小荷胳膊收紧了,“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谢淮长长的睫毛,温柔又满足地翕合,“好。”
“真好啊……”一瞬间,谢淮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滑落下去。
小荷连忙接住他。
她长得太过瘦小,与他一起跌落到了床榻上。
…………………………
张文渊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得不禁扶住了额头。
到底是怎样的癫公癫婆,才能每次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把自己和对方搞得遍体鳞伤啊?
张文渊完全不懂,明明早上两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怎么半下午就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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