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别山拍了拍马脑袋,“黑球黑球,你路上别发癫,好好驮着两位姑娘,知晓吗?”
“不然回去,我就跟你鱼包大哥告状,让它来教训你。”
燕别山当年投靠沧州,只带了弟兄们来,也没有自己的马。
是将军牵了黑球过来,说要一人一马培养感情。
黑球是鱼包拐带过来的千里马,非常通人性,性格也和燕别山一样,可谓是动如脱兔。
一人一马,感情培养得非常好。
可以说,燕别山有一口吃的,就不会亏黑球一口。
黑球闻言,屁股一翘,脑袋一伸,非常骄傲地驮着两位姑娘往前走,那叫走得一个四平八稳。
夏月坐后面,踏梅坐前面——
踏梅看着马驹脑袋上的鬃毛,浑身微微发抖。
燕别山眼尖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看着有点可怜巴巴的模样,“踏姑娘你别怕,黑球稳稳的!”
燕别山晃了晃手中的缰绳,“我牵着呢,要是黑球发癫,我就飞身接住你。”
踏梅垂眸,手指揪着马鞍,倒也真的没这么害怕了。
只是小声嘟囔着:“我不姓踏……”
可惜燕别山哼着歌儿,欣赏青州风景去了,压根没听到小姑娘的嘟囔。
夏月却听到了,这几年来,踏梅经历了很艰难而反复的复健,她一度以为踏梅会撑不下去。
多亏了小荷姐从中帮忙,甚至给踏梅找了个机会,让她亲自除掉了韦惜雪。
这才让踏梅从那个内心的小笼子里,探出了头来。
踏梅一向讨厌这些当兵的,今日难得她不排斥这位小将,甚至还和人家说了句话。
夏月有些开心,这证明踏梅快要走出来了。
夏月不禁对沧州有了一丝期待——沧州啊,沧州肯定很好!
之前听过府邸行商的仆役们说,沧州这几年都在屯田,有大把大把的田地呢!
那里的兵都这么和善,人肯定也不错。
她到了沧州去,要好好干事,以后不是奴隶了,也没人把她当做礼物送来送去了。
她可以去酒楼、商铺等地,应征一个账房职位,这几年她打算盘的手速越来越快了,定不比那些账房先生差!
小荷姐说,以后要买个院子住,她要和踏梅一起抢个好房间。
大家伙都住一起,多热闹呀!
夏月也心怀期待起来,跟着燕别山看着这满眼青山,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
另一边,徐阿香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哥哥朱元宝。
他们此前就商量好了,小荷姐去诱敌,朱元宝趁机射穿副将的脑袋。
朱元宝腿脚发麻,跌跌撞撞地过了来。
“哥哥,哥哥,你没受伤吧?”徐阿香赶紧扶住朱元宝。
朱元宝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摇了摇头。
徐阿香数了数朱元宝背上的箭,发现箭镞并没有少,“哥哥,你没有射杀那鞑子吗?”
朱元宝脸部抽动,他很难解释当时发生的事情,就是——非常震撼。
那个神勇的将军,把所有鞑子,都在一息之下掰断了脖颈。
那么威猛的鞑子,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捉到了一个……
他竟两根手指就能把对方捏死,并且在捏死一个的情况下,不被其他鞑子发现,神出鬼没地将全部鞑子在无声之中干掉。
朱元宝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那将军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然后……然后……他看见那将军……开始轻薄小荷姐……
朱元宝是不准任何人轻薄小荷姐的,他当即怒而搭弓,想要就算自己拼死,也要护住小荷姐的清白。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那将军的侧颜,和恩人哥哥的……一模一样啊!
朱元宝怔忪放下弓弩,他抹了把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
当年恩人哥哥受重伤,被庄子里的人捡到,张大夫第一时间就带着他和阿香到了庄子。
恩人哥哥的脸被毒汁浸得黑黑的,故而庄子里其他人没发现。
可是张大夫曾经用了换血的方法,短暂令恩人哥哥的脸祛黑。
那时候,张大夫身边只有他和阿香,所以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恩人哥哥的样貌,乃是世间少有的清绝俊美,让人见了一次之后,就再难忘记。
可能阿香还没有发现,朱元宝自己已经隐约记起挂在城中的通缉令上,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张脸。
那时候,朱元宝就深知,自己背负着一个沉重的秘密。
至恩人哥哥突然消失,韦府上下对恩人哥哥骂声四起,他都没有说出半句话。
从他得知恩人哥哥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知晓了,恩人哥哥一定会离开的。
他就好像小荷姐姐的一场幻梦,离开了,徒留一地燃尽的锦灰。
他其实有想过恩人哥哥还会回来,又曾犹疑过这样的想法——
恩人哥哥那般看过山川湖海的高位之人,真的还会回来,来鞠一瓢陋室里的水吗?
如今,恩人哥哥真的回来了,朱元宝好想哭。
他一个人蹲在地上,努力忍住眼泪,尽量很礼貌地不去听那啧啧水声。
就是……就是……声音着实有点大……
听到后面,朱元宝背过身,去数天上飞过的乌鸦,乞求两个人快点结束。
但是,貌似他低估了这对有情人的激情程度。
真的……腿都蹲麻了……
………………
朱元宝握住徐阿香的胳膊,稍微撑了撑麻到不行的腿。
这才凑上去耳语了几句。
徐阿香瞪大了眼睛,眼泪珠子跟连成线这么掉。
没一会儿,两兄妹哭成了一堆儿。
小符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你俩怎么还不走,在哭什么呢?”
“没有,我们……”徐阿香正想说话,突然想起了哥哥的嘱托。
恩人哥哥的身份一事,没有小荷姐姐的允许,谁都不许泄露。
他们是小人物,不若恩人哥哥和小荷姐姐这般聪慧,但他们嘴巴严,藏得住事儿,能最大程度地帮到他们。
“没事,小符姐姐,哥哥受了一点小伤。”徐阿香扯了个谎。
小符见一向沉稳的朱元宝眼角也是红红的,显然有些不信,“元宝,是不是小荷姐,出什么事儿了?”
没见到小荷一面,小符这颗心啊,就是悬着、挑着、荡着的。
朱元宝摇摇头,“小符你信我,小荷姐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
“待到……”朱元宝内心衡量了一下,想到自己今天到底蹲了有多久,看到的情景有多激烈。
铁定两人回了去,要干柴遇到烈火,到时候小符这种路人过去,要不就是打扰到他人,要不就是伤害到自己,两种都挺糟心的。
“待到过几日,军队启程回沧州,咱们自然就能见到小荷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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