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来说,秦氏干这些事,只是为了捞钱。
但往深里说,精铁、盐都卖给了谁?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精铁、刀具。
“二姑娘,册子可否再让我看看。”
温云沐把册子递给了离庚白。
“从流向看,这些东西都流向了中转散货的铺子,是没有问题的,比如这一间,就是渐北道最大的铁行,精铁都通过这里转卖出去的,但转卖给谁,户部就不会有记录存档。”
“怎么这么大量?这些也是中转铺子吗?为什么比起渐北道的,少了这么多?”
“因为渐北道没驻军。”
“为什么?”温云沐仰着头望向离庚白,认真地问,她的嘴不自觉地微张着,显得异常可爱,午后的阳光洒在她面上,生发了她不谙世事的少女气息。
落到叶垂云眼里,像一支春睡刚醒的芍药,只是开花的方向不对。
“离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卖关子呢?”叶垂云颇不耐烦,打断了温云沐与离庚白之间的对话。
“太平天下,驻军们来财不易,就会伙同地方官吏沆瀣一气,盘剥百姓,而普通百姓又有几个钱,所以没地位的大商家就会成为他们重点盘剥的对象。”
离庚白明明是稳重的,朝堂之上和半壁江山的老头子站在一起,都不显青涩,可他和温云沐在一起的时候,容光焕发,朝气蓬勃,面上的酒窝就没有消下去的时候。
叶垂云忽然觉得,离庚白也许是非温云沐不可了。
她仿佛是他的回春药。
“渐北道没有驻军,是因为四面驻军太多,谁都想把手伸进来,可惜渐北道上有个离家。”
离庚白笑起来,并不是自大的笑意,只是温和地打趣着,眼神流光溢彩地像是一湾被烈日直射过的清泉。
温云沐多看了两眼,才发觉这清泉,其实是静水深流。
不知道底下藏着多深的欲望与旋涡。
“离大人,这个本子,你拿去查一查。”叶垂云神情冷淡地道。
他不是没看到温云沐与离庚白之间不寻常的眼神交集,可这一刻,他是唐王叶垂云,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他有情有爱,可更多时候只能劈情斩爱。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
温云沐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离庚白,离庚白知情识趣,笑笑:“三诚书铺就在前头,我先去查查这册子的事,等下再送二姑娘回侯府?”
“不必麻烦离大人了,我五妹妹还在马车里等,我与她自行回府便是。”
“好。”离庚白笑笑,打了招呼离去了。
离庚白出了雅间,望了一眼阿荆,“满运楼可有后门?”
“有的,只是离大人为何要走后门?”
“我们三人一同进去雅间,我若先走,只剩殿下与温二姑娘,对她名节不好。”离庚白笑道:“劳烦你,带我出去。”
阿荆愣了下,忙不迭道:“哦,好。”
雅间里,温云沐将自己准备算计温云婉嫁入卢府,并促使卢家安与卢大娘子和离一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叶垂云挑眉:“卢家现在可是中立,你把温云婉推过去,岂不是推远了卢家?”
温云沐斩钉截铁地道:“卢家必不会与殿下一条心,今日这册子便可确定,若真想投了殿下,又何必大费周章替秦氏遮掩?”
叶垂云啪一声合了扇子,又反驳道:“在卢家眼里,秦氏可是温家的主母,他们这是在替温家遮掩啊!”
温云沐一愣,是啊,她知道卢家是晋王的爪牙,便以终为始,可此时此刻,卢家的确是在为温家做遮掩,可这要怎么同叶垂云讲呢?
“沐姐儿。”叶垂云的扇子忽然搭在了她的下巴处,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卢家的事我能搞得清楚,卢大娘子的父亲也可以另觅他处,比起这些小事,有一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你可以回答我吗?”
“什么?”温云沐尖尖小小的脸皱起来,叶垂云这风流姿态,实在令她心跳得诚惶诚恐起来。
“温云沐。”
他连名带姓地唤她。
“你为什么把我熬灯费油画给你的簪子送人?”
“啊?不是不一样么?”温云沐一愣,坦荡荡地道,“你没看出俩簪子不一样吗?”
叶垂云想,自己大概是看错了,这个温云沐,和之前十来年的温云沐哪里有区别?
明明一样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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