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有件事我觉得蹊跷。”
从盛金记出来后,温云秀在马车上道,“之前卫彦能拿到解药救我,说明刘氏有解药,所以刘氏也有毒药,而我在卫家观察,她的大儿媳陈氏也有。”
“你如何知道。”
“刘氏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而远了陈氏,我进府之后,就发觉二人关系并不和睦,都是陈氏巴结着刘氏,但刘氏极痛恨她,我原以为这二人仅是婆媳不好相处,谁知道上次听到两个婢子说话,才不是这样。”
温云沐听完温云秀将那两个婢子的对话原模原样说了一遍,这才道:“也就是说,刘陈二人,是在你嫁进去之前闹起来的?”
“对。”
温云秀继续道:“卫彦院子里有个婆子,是个老人,最爱嚼一些主人的舌头是非,是以被各院踢来踢去,最后在卫彦这里做些倒恭桶的差事,我之前听他说,卫大郎院里留不住人,一到冬天就要病死个妾室,而且是哪个得宠死哪个,症状同那毒一模一样。”
温云沐沉吟许久,认为温云秀的怀疑没有错。
陈氏有毒药,也是从她婆母刘氏那来的,那么在刘氏看来,能对卫彦下药的,只能是陈氏,自然恨她入骨。
“可是我没想明白,刘氏怎么会认定就是陈氏对卫彦下的毒。”
温云沐点了温云秀一指,笑道:“你呐,不知道你这个义女的身份多风光。”
温云秀一愣,“什么意思?”
“卫大郎是要承袭国公府的,卫大娘子自然眼高于顶,可卫彦娶了你,等于他有了侯府、太常府两家做靠山,就算不承爵,日后仕途一道,也比卫大郎更平顺光明,顺理成章就成了卫大娘子的眼中钉,刘氏深谙宅斗中的妇人心态,当然会认为是陈氏下手。”
温云秀不自觉点点头,她是庶女出身,从来没有仗过谁的势,便是被林太常认了义女,也偶尔走动,也不认为这身份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没想到在他人眼中,竟然也是威慑赫赫。
“你婆母带你出去,很多人应该也对你极为客气,甚至谄媚的,你婆母也会面上有光。”温云沐轻轻帮温云秀捋顺鬓边碎发,道:“那些巴结你的,也是想着你如今嫁了国公府,在家里的地位自是不同,算是说得上话的,也想借着你,来攀附侯府、太常府。”
“可是我并不在乎——”温云秀急道,但被温云沐打断了。
“云秀,我知道你不适应,可你务必要去学着适应,人不需要单打独斗,如果你能利用好身边的这些力量,达到你的目的,那便是极聪明的人。”
温云沐微微叹气,“女子力量比之男子微小,交际比之男子狭窄,读书比之男子匮乏,穷其一生也不过是在小小的内宅打转,如果你想自由,想操控生活,就要学会利用身边的力量,这并不可耻。”
温云秀细细品过一番,道:“妹妹受教,姐姐这番话,云秀回去之后定然好好想想。”
“听闻你大嫂的侄女要上京了?”
温云秀应道:“是,我打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怎么说?”
“陈氏是计划着要把她侄女送到卫彦房里来的,现在我婆母也没反对,她有万般手段能将这女子赶出去,现在不发一语,只是想看看我怎么处理,所以,我想四两拨千斤,把这步棋子再退回刘氏那里去。”
温云沐听完温云秀的想法,她缓缓嗯了一声,“你对自己配的药,有信心吗?”
“之前骗卫彦那次的药,我重新配过了,三个阶段用药,没有问题,都是安全的。”
温云沐沉吟一下,从荷包中掏出几张画着植物样子的纸条来,“这个我原本是想交给姨娘的,但是你既然想这么做,就给你吧,你好好分辨一番,只是我不能确定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配毒药的,还是用来配解药的,还是混在一起的。”
“好。”
温云秀十分聪明,温云沐的东西,从不打听来处。
“二姐,今日说的席面,大概什么时候做?”
“就这一个月吧,也让卢大娘子少挨些打,我们需要好好筹划一番,在乞巧节时,将此事了结。”
上一世,卢家安在乞巧节时,趁着放河灯的时候,在僻静之处,将卢大娘子推下了河,据说卢大娘子一掉下去,卢家安先喊了救命,等到有人看到时候,还假惺惺叮嘱对方去喊人,而自己跳下河去捞,等喊来了人,卢家安还在河里捞人。
直到军巡铺的人把卢大娘子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气了。
卢家安哭天抢地,若没有旁人拉着,恨不得要扎进河里殉情。
一边哭一边揉着心肝喊:“便是什么天大的事,便是侯府再势大,也有商量的余地,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啊!”
便是这句话,令在场人想起了温云沐与他,在灵堂上被撞破的奸情。
卢家大办了卢大娘子的丧事,排场之大,都成了京中奇景,卢家安一身孝服,走在头里,为自己的妻子披麻戴孝打幡,哭得不能自已。
卢家出殡的队伍在头里走,谣言跟在后面传:侯府为了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去,逼死了卢大娘子。
好一出强抢民男的戏码,谁能想到抢人的侯府的嫡长女,被抢的是尚书府的嫡长子。
一想到此处,温云沐就恨得牙痒痒,巴不得要立即在卢家安身上捅个三刀六洞。
“乞巧节不过是一个月之后,若任由卢家安同温云婉议定了,卢家安借着乞巧节乱哄哄的,要了卢大娘子的性命,温云婉自然而然嫁进去,可就让卢大娘子白死了!”
“二姐姐的意思是?”
“我们要在这次席面上,把丑事揭破,让卢大娘子提前和离。”
“那我明日回来看看娘亲,再细细议定此事。”
“甚好,我让春蓉做了小点心,明日尝尝。”
温云沐和温云秀在路口分开了,马车自带着温云沐回府,甫一下车,就见自家哥哥急匆匆从府里走了出来。
“哥,这是去干嘛?”
“去一趟理国公府。”
温云沐一愣,温徐清素来低调,与理国公也适当避嫌,青天白日上门必有大事。
“出什么事了?”
温徐清哎了一声,愤愤跺着脚,低声道:“殿下不肯纳春生夫人之女为妾室,春生夫人一气之下,要殿下去取流萤族的圣物,才肯结盟。”
“是九死一生吗?”
流萤族是什么族,圣物是什么东西,又藏在哪里,历经什么磨难才能拿到,这些温云沐统统不去追问,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为这不娶,要付出什么代价?
“万仞悬崖,下为巨焰深渊,周遭环有毒气、巨鸟,需徒手攀登,才能取得圣物,可谓是——”温徐清的声音难得发了抖,“十死无生。”
“殿下——”温徐清闭眼,手在袖管里不停颤抖,牵连着双臂也抖动起来。
“他,他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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