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法正好，只是在即将与女孩错身而过时，女孩被人推了一把，扑倒在地，纪青岚紧急刹车，然后一盆水当头浇下。
“啊!”
纪青岚被淋得满头满脸，头发，围巾，衣服都湿了，污浊的水随着白色呢子大衣滴落在地上。
上面还残留着菜渣、油渍，竟然是一盆洗碗水。
才穿一天的呢子大衣，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白色面料上一道一道的污痕。
原本站在门边吵嚷的几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了。
泼水的姑娘吓坏了，手中的糖瓷盆掉在地上。
“不是我，我没有，我是泼她的。”
“同志，你咋骑车不看路，眼睛瞎啊？”年老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全是不屑与嘲讽。
“就是，看着我女儿泼这个灾星，你非要给她挡着。”
纪青岚默默摸出帕子擦拭脸上的污渍，摘掉头上的烂菜叶子，把身上的水渍擦掉，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口喋喋不休，怪她乱入的婆媳。
此时的她气势十足，冷静得可怕。
原本被推出门的女孩站在双方中间，她穿得单薄，瑟缩着身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瘦得可怜。
大门口站着四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眼神凶狠的年长妇人，正是骂她眼瞎的那个。
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女，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楚楚可怜地躲在男人身后。
不用问，纪青岚也知道是谁泼的。
她只是路过，就遭了无妄之灾。
一个脸色潮红的少年此时躺在门槛边，半边身子已经被人拖出了大门。
纪青岚只是撇了一眼那少年一眼，把手里的帕子扔在地上，看着四人冷冷开口：“说吧！怎么赔？”
“赔什么？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你上赶着过来。”年长妇人子梗着脖子说道。
纪青岚指着身上的衣服，冷着脸说道：“我这件衣服，三百八一件，今天才第一次穿，就被你们毁成这样，你们说赔不赔？”
四人一听一件衣服要三百八，头皮都炸了。
“同志，你是讹我们呢？什么破烂货值三百八，洗洗就干净了。”年长妇人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指着纪青岚的鼻子骂，恨不得跳起来打她一耳光。
她儿媳妇叉着腰，眼神轻蔑，鄙视地看着纪青岚：“就是，你早不过晚不过，偏那个时候过来，就是想讹我们，想要钱，门都没有。”
没理都要狡辩三分，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纪青岚都要气笑了。
她脚尖点地，撑着自行车，以一对四，气势十足。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不承认我就去公安局告你们，我这件衣服是有发票的，金额巨大，够你们进去待一年半截。”
四人一听报公安，明显慌了起来，始作俑者都急哭了，年长妇人张嘴就骂了起来。
“你个小娘养的小昌妇，是没见过钱？不要脸的烧货，要钱去躺着去，敢要到老娘头上来，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呸！～～”
伴随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一口浓啖吐在纪青岚脚边，让纪青岚更明白人心的险恶。
就是在河大队，她都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泼妇骂街。
她刚才听得分明，就这个声音极具穿透力，骂得最大声，也最难听。
而且被赶出门的女孩还是她的亲孙女。
真的是为老不尊，为老不慈，天地难容。
她儿媳妇嘴里骂骂咧咧，举着手就要过来扯纪青岚的头发。
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老实，张口钱，闭口公安，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这个骗子，不要脸，老娘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这样的人纪青岚也不惯着，直接一脚踢过去，将人踢翻在地起不来。
“妈。”
“儿媳妇。”
“大伯娘。”
……
叫声不同，都带着惊惶失措，瘦弱女孩扶起她的大伯娘，只是她又被大伯娘给狠狠推倒在地。
“滚开，你这个扫把星，早该把你们赶出去，我们老秦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你们兄妹，一个病痨鬼，一个扫把星。”
女孩抱着自己的弟弟，低着头，泪水横流，双拳紧紧握着。
“你敢打我媳妇，老子要你命。”
男人见自家媳妇没讨着便宜，抡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有一个算一个，可见都是不讲道理的。
这些人注定是要进公安局之前先挨一顿打。
于是又是一脚过去，这一脚她用了七分力道，男人猛退两步，又把刚爬起来的媳妇绊倒，他捂着肚子，身子躬成了虾子。
两人直接就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着。
“哎哟！打死人了，要人命了，疼死了啊～”
年长的妇人双手举天，一屁股往地上坐，不停拍地面，开始哭嚎。
“来人啦！救命啊！杀人啊！”
女孩白着脸，抬头对纪青岚说道：“姐姐，你快走吧！我奶她们要讹你钱。”
“秦娟，你闭嘴，都怪你。”泼水女孩跑过来，在秦娟身上使劲儿掐打，扯头发。
秦娟披头散发，爬到弟弟身边，紧紧抱着弟弟；瞬间，那泼水女生就不敢上前来了，甚至后退两步。
“死秦延，病痨鬼……”
纪青岚没有走，看着这一家里乱象，躺的躺，嚎的嚎，打的打，逃避责任，她转身抓着一个路过的小男孩。
“我给你两角钱，你去帮我把公安叔叔请过来，就说这里有人伤害无辜，毁坏他人私人财产……”
男孩一把抢过钱，答应一声：“好勒。”
“秦浩，你傻了啊！你敢去？”泼水女孩尖叫一声，指着他威胁。
小男孩秦浩把钱揣自己兜里，嘿嘿笑着一溜烟跑进了屋。
纪青岚：……
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是这么来的。
她就奇了怪了，出事这么久，怎么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好歹来个帮她跑腿的。
正巧隔壁有人从窗户里伸出一个头来，对纪青岚喊道：“同志，你快走吧！这家有人得了肺痨，会被传染的。”
那人说了话，窗户一关，缩回去了。
纪青岚看了昏迷得人事不知的男孩一眼，有些明白过来。
踏脚向前走。
“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秦浩的父亲脸色大变，手肘用力，撑着身子后退，最后被门槛抵住。
“我做什么？我的衣服被你们弄成这样，难道不能找你们要赔偿，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女儿泼的，我就抓她去公安局，请公安同志为我作主。”
她头发湿了，头皮凉幽幽的，衣服也脏了。
可笑的是这一家人，从最开始的奚落讽刺，到现在一句道歉都没有。
居然高高在上，不以为意，她又不是他们的谁，为什么要惯着。
她耳朵受伤了，听了满耳的污言。
“爸妈，救我，我不要去，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吓得尖叫，想要跑，结果被纪青岚抓住了。
最后，纪青岚拿着二十块钱，骑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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