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武看着跪在下首的这个女人,眼中不由就冒出了一丝怜悯,他的心里瞬间就冒出了两个字。
“赌徒!”
有些人喜欢去赌场赌钱,而有些人却是喜欢直接赌命。
显然余氏就是这样的人。
只可惜这一次她赌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蓝忠,先把她带下去吧。”
蓝武懒得辩驳什么,直接开口吩咐一直守在自己身边蓝玉的亲卫。
余氏闻言眼中满是恐惧,她的确在赌,赌冯胜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会救下她。
毕竟她是重要人证。
所以直到此刻,她依然紧紧的盯着冯胜,眼中带着期盼。
可惜她很快就失望了。
冯胜并没替她说话,从始至终老头都在好整以暇的品着茶,除了最开始问了一句之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直到余氏哭喊着被带走,冯胜这才再次抬起头看向蓝武,咧嘴笑道:“小子,我觉得你和你爹在搞事情!”
“你老实告诉我,你爹到底死没死?”
蓝武:“…………。”
他心道,冯胜不愧是从洪武初年一直活到现在的老狐狸,只是一个女人胡乱的攀咬而已,立马就从中察觉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宋国公,何出此言啊!”
“我爹棺材都在灵堂里放着呢,他若是没死,我把他放在棺材里做什么?”蓝武眨了眨眼睛道。
老狐狸目光紧紧的盯着蓝玉,听到蓝武的回答,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老夫明白了!”
“你们这是金蝉脱壳之计啊!”
“小子你如实说来,这件事有没有和陛下通过气?”
冯胜满脸激动的问道。
不过刚刚问出口,他就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没有陛下的首肯,蓝玉绝不敢这么做,这样好,这样好啊!”
“如此一来,朝廷因太子殿下意外身亡形成的两难局面,直接就没了一大半!”
“难怪你小子要和鹤寿侯他们翻脸,该当如此,的确该当如此啊!”
“你小子也不错,竟然能想出这等奇招来,还能说服陛下同意,蓝玉那个莽夫肯定是做不到这些的,哈哈,蓝武,所有人都小瞧你了啊!”
“要我看,你才是武勋第二代中第一人,比李文忠那个被陛下夸上天的儿子强多了。”
冯胜一脸激动的起身,一个劲的夸赞蓝武,夸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宋国公,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蓝武一脸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心说这老头子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
“好、好,就要如此守口如瓶。”
“老夫不多问,走了!”
冯胜越发对蓝武满意,那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莫名的轻松了不少。
他身份特殊,乃是开国六公爵如今仅存的一位,而且他的女儿还嫁给了朱元璋的第五子周王朱橚。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有意识的降低自己在朝中的存在感,而且常年在外练兵驻守,但他的影响力还是太大了。
特别是在如今太子朱标突然去世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皇帝陛下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他能够感觉到陛下对他的猜忌是日益加重的。
陛下肯定是害怕自己在他死后拥立周王朱橚造反。
而如果蓝玉等人被陛下杀掉,朝中数得着的勋贵就只剩下自己和傅友德等几个人了,特别是他和傅友德一下子就被凸显了出来,成了无人可制衡的存在。
他害怕到时候陛下一不做二不休,连他和傅友德也一并杀了。
可以说只要蓝玉等一干原本的太子党不死,那他和傅友德就是安全的,一旦蓝玉等人被诛灭,他和傅友德恐怕也逃不掉身死族灭的命运。
这就是自从太子朱标去世之后这几个月,他日夜忧虑的原因所在。
而且据他了解,蓝玉等人在太子朱标去世的这几个月里,依然嚣张跋扈,没有丝毫收敛的趋势。
这让他越发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
但今天,蓝武却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觉得如今这岌岌可危的朝局,真要被这个小子用这种奇招给重新拉到各方互相平衡的局面下了。
“明天去面见一下陛下,看一看陛下对此事的态度,一切也就明了了。”
冯胜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冯胜和鹤寿侯等人不同,作为开国六公爵之一,蓝武是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的,而且老头子很精明,蓝武觉得以后或许两方还能有一些合作的机会。
所以看到冯胜也要走,他便一直把冯胜送出大门,看着他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骑马离开,这才返回了灵堂之中。
今天一天时间一直有人来吊唁,所以蓝玉一直都被迫躺在棺材里没动过,这会儿终于人走的差不多了,蓝武赶紧把棺材掀开,让他这个便宜老爹出来透透气。
“娘啊,这棺材盖可算是掀开了!”
“你这逆子要是再不开,老子都以为你要假戏真做,谋杀老子了。”
蓝玉骂骂咧咧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立马跑到供桌前,拿起上面的贡品狼吞虎咽的大吃了起来。
显然一天没怎么吃饭,他是真饿了。
蓝武看着这一幕,不由摸了摸鼻子,心说系统之前还真给过他这个选项,他没选而已。
“就辛苦今天一天了,我今天和鹤寿侯他们干了一架,从明天开始我准备直接闭门谢客,拒绝朝臣再来咱们家吊唁,以免被人发现了异样!”
“所以明天老蓝你就不用再睡棺材了。”
蓝武的话让正抱着一个烧鸡吃的正香的蓝玉动作一顿。
“怎么回事?”
“你没事和他们吵什么?”蓝玉脸上有些不解。
蓝武便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特别是鹤寿侯他们暗地里在打什么主意,蓝武也给他剖析了一遍。
蓝玉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觉得陛下变了,变得太过冷酷、陌生,对待他们这些武勋太过不近人情,他为此和陛下据理力争过,甚至在心里暗暗愤恨过,但现在他才有些明白,原来不止是陛下变了,他们这些武勋也变了。
之前他们在战场上是可以把背后交给彼此的生死兄弟,但如今大家都封侯封公了,却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大家早已经不是什么兄弟,只是利益一致的党羽而已。
“呵,做的真特娘的难看啊!”
蓝玉摇了摇头,一时间却是有些意兴阑珊,连手中的烧鸡都感觉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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