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当然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一个破绽。”
“这些人不被抓起来也就罢了,若是被抓住了,也能像这样用老三的事情来混淆视听。”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朱棡若是不做这种事,别人想要陷害他,也没有借口。”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心中的愤怒却是怎么也平息不了。
他从小就和自己这些儿子们讲过大明这座江山是怎么打下来的,他又为什么要设置卫所,卫所里的那些士兵又是如何重要。
这些话他说都要说烦了。
特别是老二、老三、老四这几个戍守在北方边塞的塞王,他当初分封诸王的时候,耳提面命,让他们到了地方,监督文官,保护好卫所士兵的利益,可是到头来,他竟然发现真正篡夺卫所利益的竟然会是自己儿子。
“那陛下,下面那些白莲教徒,还审不审了?”
蓝武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生怕等下老朱把气撒到他头上。
“为何不审?”
“继续吧!”
岂料朱元璋很快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把胸腔中那眼看就要溢出来的愤怒给压了回去。
他再次坐回了蓝武下首位置,做起行军参谋该做的事情。
蓝武暗暗咧了咧嘴,不得不佩服老朱对于情绪的控制能力。
不过既然老朱要继续审,那他自然不会拒绝,便又开始让锦衣卫继续带人过来。
牢里的这些所谓的白莲教徒都是被锦衣卫调教好的,所以蓝武根本就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把所有人都审问了一遍。
不出意外,这些人都是山西各个卫所里的军户,而且都是失去了土地,再次沦落为亡命徒的在逃军户。
而且连他们自己都承认了自己就是白莲教徒,有几个甚至还是白莲教资深帮众。
审问到这里,这件案子貌似已经可以结案了。
本质上就是一起白莲教徒凑巧流窜到京城,想要胡作非为的偶发性案件。
只不过这些白莲教徒的身份比较敏感,全部都是由失地军户组成。
这其实也可以解释成凑巧。
但无论是蓝武还是朱元璋其实都明白,当众多巧合集中在一起的时候,这件事就不可能只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特别是这些人还非常凑巧的藏在了陈先瑞家对面。
但案子到了这里貌似已经有些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因为就连那些白莲教徒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让他们来京城的。
他们都是听那个络腮胡子男子调遣的。
而那个络腮胡子也只是知道他上面有一个上线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比如说路引,比如说进京城的凭证、住处,以及接下来的行动会是什么。
除此之外他就一无所知了。
而蓝武早在抓住这些人的当天就已经让兵马司里几个老刑侦吏员开始调查那个藏匿着白莲教徒的酒楼老板的身份。
但可惜的是那个老板全家已经在两天前消失不见了踪影。
“这案子有些棘手了啊!”
蓝武从地牢里出来之后,不由就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
查来查去,不但没有查到半点头绪,更是把晋王朱棡给牵扯了进来。
说实话,这让蓝武很是头痛。
在他旁边,自从审问过那个牛憨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朱元璋闻言却是不由冷笑了一声。
“怎么,这就觉得难办了?”
“咱告诉你,咱碰到的案子比这难的多了去了。”
“就说雄英那个案子,咱让你查到湖广,为此把整个刘家都灭族了,最终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
“那个刘家就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如今也一样,咱家老三的作用和刘家是一样的。”
朱元璋说到这里,脸上的冷意不由更深了一些。
“蓝武,这下你知道咱们要面对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吧?”
“他们就是一群喜欢藏头露尾,但却又让人非常恶心的鼠辈。”
“但你又不能不去管他,因为老鼠多了,是真的能够把主人家的粮仓给掏空的。”
蓝武闻言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老朱的这个比喻非常形象。
而且他现在也终于理解了老朱为何要设置锦衣卫。
又为何让锦衣卫的权利凌驾于三法司之上,可以不经过司法程序直接抓人,杀人了。
恐怕老朱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毕竟如果什么事情都讲究证据,讲究司法程序,那恐怕他这个皇帝要被人耍的团团转了。
“陛下,那现在该怎么办?”
蓝武不由问了一句。
朱元璋闻言沉默了片刻,咧嘴笑道:“那咱要搞清楚,你这句话问的是咱,还是问的行军参谋!”
“你若是问行军参谋,那咱会告诉你公事公办,既然查到了晋王朱棡兼并卫所土地,那就直接上奏朝廷,请求严查朱棡。”
“你若是问咱,那咱会告诉你,此事明面上可以到此为止,但暗地里可以秘密监察百官,看看他们对这起案子的反应,以此作为依据,挑一批看不顺眼的官员杀了,以此警告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
蓝武闻言不由咧了咧嘴。
他听明白了,第一个办法是为臣之道,第二个办法是君王的雷霆手段。
“那我还是按行军参谋说的做吧!”
蓝武摸了摸鼻子开口道。
虽然这样做会让如今正在替老朱监察国事的朱高炽有些难办,但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老朱家的事情,还是让老朱家的人自己看着办吧!
朱元璋闻言顿时就笑了起来道:“呵呵,咱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也是一个滑头!”
“说实话,你这样的性格和蓝玉真的一点也不像,不过倒是和年轻时的另外一个人很像!”
蓝武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好奇,问道:“谁啊!”
“徐达!”
朱元璋脸上不由就闪过一丝追忆道:“咱还记得那时候刚刚加入义军造反,徐达那小子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出头,有什么事情总是要让咱先上,等到确定没有危险了,他再跟上!”
“最后咱总是吃亏的那个,倒是徐达那小子,每次总能占到一些便宜。”
蓝武闻言不由也笑了起来道:“陛下,您这话我是认同了,我和魏国公还真是同一类人,像我们这一类人,做不了领头羊,总要找一个能领头的,死心塌地的跟着,这样才能一直占到小便宜,安安稳稳的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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