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站在那里看着昏迷中的王珏,耳边都是助理一字一句复述的话,越听心里越难受,越听越觉得浑身都在发寒。她出来的时候套了一件长袖毛衣,此时垂在身则的手攥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
她突然骤然转过身,瞪着助理,问:“谁让你在那时离开的?包厢里那么多的人,她喝了酒看不出不对,你也看不出不对吗?”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助理本来就已经吓坏了,此时被盛夏这样牵怒,眼圈一下子就红起来,然后委屈地捂着嘴里呜咽了一声,调头便跑了出去。
盛夏的眼圈也红了,她知道她不该怪自己的助理,当时的情况如果助理在的话,可能连助理都会出事。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她哪懂的那么多?
说到底,不过是她自责罢了。
因为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要退出娱乐圈,王珏今晚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应酬。而她明知道王珏在跟自己生气,可是她找不到人就不再找了,
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里淌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走到床边去,就近看着她。王珏她脸上的妆容还未卸,长长的假睫毛粘在眼睑下。她一向爱美,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打扮的妩媚妖娆,弄的很多女明星都不愿意跟她站在一起,因为很容易就被夺去光芒。
她一直都很自信,说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的光芒如果能被夺了去,那么都不会红的长久,因为没有自身魅力,所以她手下除了自己,就只有两个男艺人。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活的肆意却又很讲义气。
可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还能像以往活的那般肆意吗?
盛夏不知道。
不过她也没有哭太久,因为不知是不是用的药里有安定的成分,所以此时的王珏看上去睡的还很安稳。她怕惊醒了她,惊醒了只怕就再也难有这样睡的安稳的时候了。
她抹干了脸上的泪,去卫生间湿了条湿热的毛巾过来,小心避过她脸上的伤口,帮她将妆卸干净。她一向爱美,爱干净的,她不想她醒来看到自己邋里邋遢的。
只是刚刚擦到脖子,手腕一下子被人捏住,抬眸便对上王珏的目光。其实最初最初的那一瞬,她眸子是惊恐和防备的,但在看清盛夏的脸后,却发现了一阵茫然。
“醒了?”盛夏问,小心翼翼地出口。
王珏双重新闭上眸子,一句话都没说。
盛夏知道她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肯定要比自己痛一千倍,也知道这时候她更需要的或许是安静。可是她仍忍不住关心她的身体,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珏的眸子骤然张开,瞪着盛夏的眼睛迸射出冷厉的光,但也仅一瞬又重新闭上,说:“应酬是我自己安排的,你不用内疚,更不用待在这里。”
她这句听起来好像并没有怪她,可是却透着浓浓的距离,仿佛盛夏不再是她的朋友,不再是她的任何人,堵的鼻腔和胸口都溢起满满的酸涩和痛。
这不是怪她又是什么呢?
其实怪也是应该的,她高兴她对自己发脾气,说明她还拿自己当成她的朋友。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努力忍着,其实真的不想在她面前哭,因为只会让王珏更难受。
王珏又何尝不想哭?
她闭着眼睛就是不想示弱,不想在盛夏面前流泪,其实也是不敢面对。可是空气里那静,耳边响过盛夏几不可察的抽泣声,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绞着似的,痛,痛的都快爆炸了,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坐起来吼出来,并将柜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病房的门被推开,原本留在外面的颜玦,以及经纪公司的老板先后进来,他们便只看到王珏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手背上的针也拔了,淌着血,药管垂在地上,她那样模样真像疯了一般。
颜玦怕盛夏受伤将她拉出来,她却不肯走,反而上前去抱住她,可是王珏依旧拒绝她的靠近,两人纠缠间最后还是盛夏紧紧抱住了王珏,她说:“你如果觉得不解恨,也可以打我,但是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除了那些畜生,没有人想要伤害她,让她受伤。
王珏的脸埋在她的怀里,手揪着她手臂,牙齿嵌进了唇肉里,尝到满腔的血腥味,那是她在恨,恨的浑身发抖。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定会。”盛夏说,眸子与声音发沉,仿佛要刻进她的心里去。
两个男人站在满地狼藉里,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王珏闹过之后,终于又慢慢安静下来。
医生说其实她这样发泄发泄也不错,最起码不会担心她憋出病来,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可是病房里依旧不敢离人,而外面的记者仍然堵在医院楼下,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天色快亮的时候,王珏又睡着了。
盛夏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只有颜玦还等在门口,而走廊的不久处传来训斥的声音,转头便看经纪公司的老板正在跟手下的人发脾气。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王珏和老板私交不错,这次的事不止是对王珏有所伤害,对公司的名誉只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不过目前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紧要的,因为这些公司都会处理,对她来说最紧要的还是让王珏尽快好起来。
颜玦看她也是满脸倦容,便劝她:“这里我安排来照顾,你回去休息一下。”
盛夏摇头,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忙,你去吧,我想陪着她。”
王珏也不是没有家人,只是家人都在国外,而且关系极其复杂。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临睡前却叮嘱自己不要告诉通知他们。那么她身边就只有自己了,她这时候不能离开。
颜玦看着她,知道这件事对王珏的伤害,也知道对她的影响。其实多想她对自己发发脾气,原本就是怪她,她却都要憋在心里。
盛夏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松开手,说:“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看起来似是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托着她的脸看向自己,问:“不怪我?”
她与王珏的感情他看得很清楚,是很深厚的。可毕竟是他执意将她带回来的,让她退出演艺圈,若非如此,王珏也许就不会有这晚的遭遇。
盛夏现在一心记挂着王珏,心累地说:“怪你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你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事不是吗?”这话与其是说给他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现在都恨不得以死谢罪,又如何能一点也不怪他,可是理智在告诉她这不怪他。怪就只能怪那些伤害王珏的人,是他们作恶。
颜玦听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怪自己的。可纵然他有无数个辩驳理由,如果不能让她心里释然,都也是无用的。于是他只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说:“盛夏,不要胡思乱想。”
盛夏揪着他胸前的衣料,点头。
接下来两天盛夏一直待在医院里陪着王珏,并通知王姨过来照顾她。这时候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了,两人轮流在医院里照顾。高洁也来看过王珏一次,除了感叹,再多的安慰话也显得十分苍白。
经纪公司的老总则亲自忙前忙后地奔波,跑警局,甚至宴请媒体等等。然而事态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反而比他们想像中发展的还要快,还要迅速。
这天盛夏刷到新闻,上面写着警方称在王珏他们当晚待的包厢内的酒液中,检测出了兴奋剂的成份,当晚被拘押的人也已经承认是嗑了药,一时之间吸毒、*这样的字眼都落到了王珏身上。
是的,磕药。
警方对于当晚的定立就是*派对,所以并不存在轮暴这样的事。
当然,这也就成为了目前王珏给媒体的印象。
盛夏对于这样的结果表示不能接受,立马上去了警局找到办案的民警,他们说医院提供的王珏血液检测报告,证明她当晚同样磕了药,所以*也就构不上。而他们现在还没有追究王珏的责任,是因为她现在还在医院里。
盛夏对于这样的答案简直不能置信,她去医院找到王珏的主治医生,那医生知道她与颜玦的关系,只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只管提供如实提供医学报告。
盛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马上找到这件事的症结,于是开车到了经纪公司。
“盛夏!”
行政区的秘书看到她过来有些意外,而且她紧绷的脸上看起来情绪十分糟糕,所以挂了电话电话起身来拦她。恰好这时老板正打开门,然后两人几乎撞了个正着。
“老板,盛夏她……”秘书有点为难地站在她身后。
“没事,你去忙吧。”然后抬腕看了看表,说:“等我五分钟。”
秘书这才颔首走回自己的座置,而这期间盛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半分都没有挪开过。
“有话进来谈。”老板说着松开门把,转身回到办公室内。
盛夏抬步走进来,办公室的门自动合上。
“你不在医院照顾王珏,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老板问。
盛夏从包里那将那份报纸拿出来扔到他的面前,问:“什么意思?”
老板看到那份报纸倒也不意外,故意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叫没有办法?王珏受到的伤害你都亲眼看到了。”盛夏质问。
老板看得出她很生气,于是企图动之以情,于是放缓和的口吻问:“盛夏,你想过没有。现在报纸上写的只是吸毒,王珏没有进拘留局,也不会有案底,这件事媒体闹过一阵很快就会被忘了。”毕竟王珏也不是真的明星。
“你想她就这么算了?”盛夏问。
“不然呢?她如果真的追究责任,单凭那份血液报告她就很难说得清。大家都磕了药,兴奋的时候会忘记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她怎么证明自己被强奸?而且这件事闹出来沸沸扬扬,王珏她是个女人,你要为她以后的生活着想?”
盛夏看着他那个无耻的样子,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他依旧在强调:“我真的为了王珏好。”
“你是又收了人家的什么好处吧?”她却是毫不留情地戳破。
她在路上听到一个报道,王珏的事对公司几乎没有任何影响,那个他原本让王珏去洽淡换自己的演员,叫什么安雅的又接拍了新的广告。
看起来好像跟这件事没关系,她有颜玦的资源在,所以查到了两家公司的关系。他敢说,这不是人家在堵住他的嘴吗?
“盛夏,你已经离开公司了,公司的事你有什么权力过问?”老板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我是已经离开公司了,可还是王珏朋友,朋友受到欺侮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盛夏依旧阵阵有词。
“朋友?王珏就是因为谁发生的这件事。”老板毫不留情地戳她的痛处。
盛夏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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