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野地上一阵铳响,杨河身前的悬户被射穿,木板毡毯的碎屑飞溅,那铳弹堪堪离垛口不远。
杨河一惊,喝道:“弓箭手躲避垛墙侧边,自由射箭,鸟铳手预备!”
一片金属的哗哗声,静静躲避在各垛墙后的火器队员纷纷来到各垛口悬户后。
他们第一甲缺了两人管枫与呼延晟二人,暂以韩官儿与罗显爵补上。
“蹲下瞄准,待贼进入三十步再打。”
杨河大声喝令,火器队毕竟训练时间短,放远了打不准。
而三十步,也就是四十五米,他们可以打得更准些。
立时火器队第一甲十人依言蹲下,黑沉沉的鸟铳探出去,就架立在垛口之上。
因为悬户挡板遮着,从外面视角看,依然很难看清楚他们是否架铳。
余下的四排人蹲在各人身后,个个咬着牙,紧握着手中的鸟铳,等待着自己的发射,一边注意看龙头上面的火绳是不是还燃着。
而此时外面的箭矢仍然不断发射着,一片片的泼洒过来,各火器兵蹲着,只觉头上的覆格不断的“笃笃”响。
前面的悬户挡板更不用说,箭矢的射落声密如骤雨。
好在有了悬户,这些致命的箭矢对他们形不成威胁。
杨河从垛墙旁悄悄看去,外面的匪贼可能觉得墙头被压制住了,又黑压压的逼来,他们主力兵力,还是放在庄门口与不远两端,余者一些散乱的匪贼窥探余地。
那数十骑马贼仍然静静立在远处,还有那边一个鼓点继续敲着。
而在大量的匪贼刀盾手、弓箭手后面,众多的匪徒抬着木板,长梯一样逼来。
看焦山匪吼叫着,又恢复了大摇大摆的姿势,或许觉得早前墙头能对他们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已经出乎各人意料之外,眼下不可能有什么招了。
焦山匪越来越近,五十步,四十步,三十五步,从庄外墙头看出去,真是密集的人头,一层一层的盾牌。
杨河道:“稳住了,看准他们老贼,特别是火器手,瞄准了再打。”
所有的鸟铳兵都是蹲着,这是他们大部分人第一次参加实战,看匪贼黑压压逼来,很多人只觉全身发烫,嘴巴发干,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甚至第一排的火器兵们,很多人蹲得双脚麻木也不知道。
猛然杨河一声大喝:“放!”
一阵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第一排十人都扣动扳机。
瞬间各铳龙头火绳落下,在火门装置闪过同时,燃着的火绳落入火门巢引药中。
火门巢大蓬的浓烟腾起,瞬间又点燃膛后的火药,化为猛烈的烟雾从铳管喷出。
各垛口悬户挡板后爆出大股大股浓密的白烟,同时还有一道道火光喷出,十杆火铳同时击发,柔软的铅弹瞬间击中目标,然后造成了极为致命的后果。
七八个匪贼翻滚在地,带着血雾,伴着碎裂的盾牌,还有兵器,弓箭在空中乱飞,然后声嘶力竭的滚在地上惨叫。
被铅弹击中的后果极为严重,铅比较软,击中人体后往往将所有动能全部释放出来,击中人体一瞬间,弹头就会严重变形甚至破裂,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喇叭型空腔,创伤面积往往是弹丸截面积的上百倍。
铅弹击中的瞬间,还会对人体的血液循环造成严重的损害,铅太柔软,击中人体后也容易形成碎片,这些碎片没有全部从伤口中取出,就会造成铅中毒,那种痛苦……
所以后世海牙国际公约中,明令禁止使用铅弹。
此时东西方当然没有这种人道主义,使用铅弹才是主流。
而中了铅弹者,若头部、胸部,百分百死亡,若四肢,不截肢的话,一样会在感染后非常痛苦的死去。
当日杨河麾下中了铅弹,也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因为越拖下去,越会增加痛苦。
一阵排铳,第一甲十杆鸟铳齐射,立时七八个匪贼翻滚出去,个个身上都是长长腾出的血箭。
然后无比痛苦的滚在地上嚎叫挣扎。
“放!”
火器队第一甲射击后,立时猫着腰走到旁边垛墙处,取出定装纸筒弹药再次装填。
有的人因为蹲久了,起身时差点一个踉跄。
然后第二排再次上前,将鸟铳架在垛口上听令射击。
悬户内硝烟弥漫,视野有些不清,不过他们又一阵排铳,仍然有五六个匪贼惨叫着翻滚在地。
“嘭!”
一个匪徒刀盾手手中盾牌碎裂,而他小腹处飙出一股血雾,他人飞滚后,就滚在残雪之中,然后看着腹中流出的一堆肠子,惊恐万状的嚎叫起来。
“放!”
第三甲再次齐射,外面又是一个个沉重肉体扑倒雪地上的声音,弥漫的白烟似乎要将这一片垛口连成一片。
“放!”
第四甲齐射,又是一道道猛烈的火光与烟雾,仍然有一半的命中率。
一个匪贼弓箭手被击中,他滚在地上,捂着自己中弹的部位,痛不欲生的哭叫。
柔软的铅弹在他体内冲撞,翻滚变形,形成巨大的创口,那种中弹的痛苦难以形容。
而这些匪贼都是焦山匪中的精锐,用弓箭刀矛要千辛万苦才能杀死,此时使用火器,就轻而易举将他们击毙。
这就是火器与文明的力量。
“放!”
杨河又是一声毫不留情的喝令,第五甲再次猛烈齐射,墙外的焦山匪又齐刷刷倒下一片。
这瞬间,他们被打蒙了,庄墙外面,一片凄厉的喊叫。
众多匪贼狼奔豕突,不知该如何是好。
巡检邓升也在一个悬户后看着,一切历历在目,他看得目瞪口呆。
他吸着冷气,良久,喃喃说了句:“这就是火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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