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漠清的心思就摆在了明处,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明白。
楚闻寒气得不行,越发觉得自己搬过来住的决定是对的,现下看来不仅要防着府上的人,还要防着一个可怕的、虎视眈眈的恶狼。
“三妹,他可不是个好人,你不可对他失了防备之心,知道吗?”他板着一张脸,严肃的叮嘱道。
楚梓芸乖巧的点了点头,她自知自己最近犯的错不少,有心想弥补讨好楚闻寒一番,“大哥,今日你在我这里用晚饭吧。”平日里都是楚闻寒主动提出来的。
楚闻寒抬手摸了摸楚梓芸的头发,站起身来,“不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今晚用过晚饭便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楚梓芸‘哦’了声,站起身来要送他,楚闻寒道:“好好在屋里待着。”言罢便出了主屋。
待楚闻寒走了,楚梓芸唤来水芙,“水芙,你替我去趟紫荆院,就说我明日搬过去住。”
水芙听后有些讶异,但她没有多问,只点头应了。
楚闻寒出了夕颜院,并不曾回青潇院,而是直接去了楚莲院。
楚莲院内,秦氏躺在床上,整个人动弹不得,昨日大夫过来看了,说她断了好几根肋骨,要好好养着,短时间内不可随意乱动,她心下恨得要命,可身上的疼痛似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就算再疼她也得忍着,至少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
只要一想到昨日,想到那杀神,秦氏便忍不住打颤,浑身发抖,在那杀神抬手的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楚梓芸那贱蹄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战国侯府世子的,当真是厉害得紧,她忍不住握紧拳头,指甲陷阱掌心的肉里,刺得她生疼,但远远不及她心里来得憋屈难受,此仇她一定要报,可她该怎么办?
她忽然想起娇儿说的话来,若是娇儿能够嫁给太子,等她以后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自己还怕治不了战国侯府吗?可一想到娇儿现下腿还断着,头发还不曾完全长出来,她便忍不住泄了气,与此同时心下生出更大的怨气和怒意。
外间传来丫鬟的声音,“夫人,世子来看您了。”
秦氏的思绪被打断,脸上现出诧异之色,一时间心下有些复杂,有点欢喜,又带上了点报复的快感。
丫鬟领着楚闻寒入了内,秦氏脸上还肿着,她看了眼楚闻寒,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楚闻寒走到她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语气淡淡,“来看看您。”他偏头扫了眼站在里屋的丫鬟,“你们先出去。”
丫鬟们点头应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退了出去。
秦氏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挺好的,你去看你二妹了吗?”
楚闻寒摇了摇头,“我听闻二妹不仅腿断了,头发也没得差不多了,我想她约莫是不喜有人瞧见她这般模样的,若是去了她怕是会不高兴。”他语气平淡得有些残忍。
秦氏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叹了口气,道:“你是她的亲大哥,你去看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不高兴?她这次受了难,现下绑匪还不曾寻到,心里定然难受得紧,我现在又受了伤,暂时不能去见她,你去陪她说说话也好,只是切莫告诉她我受了伤,我怕她担心。”
楚闻寒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会去看的,你受的伤严重吗?”
秦氏忍不住咳了声,“还好,比不得娇儿受的苦多。”顿了下,她又忍不住道:“闻寒,其实这话我不该说,但你觉不觉得,自从三丫头被你父亲接回来后,楚国侯府便不得安宁,尤其是我和娇儿一直出事,我真怕哪一天你和老爷也……”说到这,她哽咽了下,不再往下说。
楚闻寒沉思了片刻竟点了点头,秦氏心下忍不住一喜,接着道:“我这次当真是气极才会扇那丫头一巴掌,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娇儿与她养的那只大黑狗受的伤在同一处,且娇儿之所以寻那狗的麻烦,不过是因为那狗曾吓唬过娇儿,你也知晓,娇儿自小便怕狗,所以她才会想着给那狗一个教训,我觉得这次娇儿被绑走就是三丫头找人做的,可一个畜生能和人比吗?我不过是扇了她一巴掌,她不仅没有半点悔意,竟然还趁着我不在将巴掌还给了你二妹,你二妹都已经被她害得这么惨了,你说,她……她还是个人吗?”言罢,她眼中的泪便掉了下来。
楚闻寒闻言愣了下,心中涌起的不是对二妹的同情,而是快感,若是可以,他当真想替三妹亲自还回去,可儿子、亲大哥的身份一直束缚着他,让他难受痛苦至极。
他微微弯下腰,盯着秦氏那丑陋得有些扭曲的脸庞,“母亲,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吗?”
秦氏一愣,看着楚闻寒那冰冷俊美的面孔,心没来由的抖了下,她迟疑道:“相信,怎么了?”
楚闻寒直起身来,面无表情道:“不管绑了二妹的人是谁,都绝不可能是三妹,她被接回京到现在未满一年,且孤立无援,她如何能寻到人绑了二妹,且做得还不留痕迹,母亲,你心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事绝不可能是三妹做的,可你却仍旧去寻了她的麻烦,且今日还在我面前这般诋毁三妹,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目光冰凉,“也许从你们将芸儿接回来的那一刻,报应便开始了,母亲,我从前当你是我的母亲,纵使你对我的亲情只是虚情假意亦或是逢场作戏,但从现在开始,我没有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想着利用儿子的母亲。”
秦氏愣住了,过得好半响她似是才回过神来,显然被楚闻寒的这一席话给气得不轻,“你……你为了一个外人竟这样对自己的母亲,楚闻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楚闻寒勾了勾唇,“良心?呵,约莫是被你一刀刀慢慢给挖出来了,母亲,您约莫真将我当成了一个傻子,还是觉得我性子一直是这般薄凉冷淡,我五岁的时候摔倒,寻您要安慰,您可还记得您是怎样对我的,您直接赏了我一巴掌,说我哭得惹您烦,六岁那年,我入了太学院,有一次有本书忘带了,被您知晓后,您又是如何待我的,打了还不允许哭,您是怕您随意打我的事被祖父亦或是父亲知晓吗?可那时候我不懂,只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为了讨得您欢心,身上的淤青被人问起只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可我渐渐长大,记得的事越来越多后,才发现原来你也可以做一个好母亲,您说,我的良心去哪儿了?”
秦氏忍不住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道:“你……你全都记得?”
楚闻寒冷笑道:“您莫非以为我全忘了,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芸儿是我要护的人,你不该动她一分一毫。”
秦氏皱着眉,刚准备开口说话,这时,有丫鬟端了药送进来,“夫人,药煎好了。”
楚闻寒转过身,将药碗接了过来,“你出去吧,我来给母亲喂药。”
丫鬟不疑,对楚闻寒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秦氏看着楚闻寒端着药碗慢慢靠近,心下忍不住有些害怕,“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闻寒勾唇笑了笑,“自然是好好尽孝,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儿子来给母亲喂药。”
秦氏眼里忍不住带上了恐惧,“我不用你来喂,你把丫鬟叫进来。”
楚闻寒看了眼碗里乌黑的药汁,“母亲真不要?”
秦氏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怒意,“我那时那般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出去。”
楚闻寒轻笑一声,“为我好?不孝子?我也想当个孝顺的儿子,可你何时是个称职的母亲?你说这话,可笑不可笑?心虚不心虚?”
秦氏瞪着他,张嘴便要喊外面的人进来,这时,楚闻寒上前一步,直接点住她的穴道,将碗里的药直接倒进了她张开的嘴里,碗里的药汁有些烫,这样直接倒进去,秦氏只觉得药汁顺着喉咙,一直烫到了她的心里,烫的她眼里惊恐越来越浓,但马上便被眼里的水意给遮挡住了。
来不及顺着嗓子流下去的乌黑的药汁从她嘴里漫出来,蔓延到她的脖子上,浸湿床单。
楚闻寒喂完药后,在床边等了片刻才伸手解开了秦氏身上的穴道,“母亲,这是儿子最后叫您一声母亲,您若是下次再敢动芸儿一根头发,就不止是今日喂药这般简单了,不信,您可以试试?儿子于楚国侯府,老太爷而言应该比您要重要得多。”
秦氏嘴里被烫的起了泡,嗓子也疼得厉害,此时根本开口说不了话,只有她被子下不停发着抖的身子泄露出了她此时的害怕。
楚闻寒欣赏够了,转身出了屋子,唤来丫鬟,“去里面收拾一下,母亲偏要自己喝药,不小心将碗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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