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都出去之后,沈伟光说:“梁省长,有个想法,我现在不会对别人说。但我想先跟你通个气。”梁健看了眼沈伟光,感觉他的语气与平时大不相同,就认真地听了下去。沈伟光说:“我这个病,说严重吧,还要不了我的命;但是,说不严重吧,这一刀开好之后,肯定也会元气大伤了。这人一生病,想得也多。经过了这两天的思考,我想等动好手术之后,可能就会向组织提出来离开江中。”
沈伟光竟然想要主动离开江中,这有些出乎梁健的意料之外,他说道:“沈书记,您在江中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啊,怎么就要离开?从前一阶段的干部调整中,我也已经看出来了,您是在为下一步江中的工作布局呢!所以,我们都期待沈书记能够带领江中上下,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沈伟光听了梁健的这番话,神色黯淡了下来,不过一会儿之后,双目之中又出现了一丝的亮色:“果然还是梁省长理解我,可谓忘年知己!我到江中这一年多来,因为没有什么根基,可谓步履维艰。再加上还有娜娜的牵绊,我一直处于被动之中。好在前段时间,梁省长帮助我彻底解决了娜娜的问题,我如释重负。所以在上一次的常委会中我对一些地市的主要领导进行了调整,想要为下一步的工作夯实干部保障的基础。这一点,江中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但是,没有想到,我的身体却报出问题来了。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我跟江中是八字不和,难有作为啊。”
梁健忙安慰道:“沈书记,你不要这么说。也许手术之后,你的身体很快能恢复正常状态呢。更何况,江中目前也离不开你。”沈伟光摇了摇头,惨笑着道:“江中离开我这样的领导,没有大关系;但是,江中如果离开你这样的领导,恐怕就会大不一样。这一年多来,你为江中在奋斗,为江中在付出,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政治前程,这样的人,能有几个?我已经想通了,大半辈子都混在官场,风光的是我自己,苦的是家里的老婆。在剩下的日子里,只要我的身体许可,我想多陪陪老婆了。这也算是偿还对她的一笔债务,一笔心债。”
沈伟光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梁健就再也说不出其他劝慰的话了,不论是谁,只要能看透人生、急流勇退,梁健都会由衷地祝福他,毕竟梁健自己还达不到这个境界:“沈书记,如果你真是这么想,我也不劝你。毕竟,家庭的幸福和睦也是每个人的基本权利,我们每个人从家庭出发,最终都要回归到家庭。”
“谢谢你的理解。”沈伟光脸上露出了微笑,“梁省长,我虽然在江中呆得时间不长,但是我对江中很有感情。在公开场合我不能这么说,但是今天在我的病房里,我可以这么说。我把江中托付给你。我知道,只有你是全心全意为江中好。”说着,沈伟光朝梁健伸出了手来。梁健握住了沈伟光微温的手:“沈书记,预祝你手术一切顺利,保重。希望你向组织提出来之前,至少再回一次江中。”沈伟光点头:“我也希望。”
从病房里出来,梁健倍感压力。他与沈伟光之间的关系,经历了长达一年多的磨合期,沈伟光已经从心理上完全接受了梁健的为人和做事方式了,接下去本来在很多方面都可以通力合作,对江中的发展大为有利,没有想到的是,沈伟光的身体忽然出了问题,把预设的秩序全部打乱。
接下去,一旦沈伟光离开,将会由谁来主政江中,戚明?北川?还是空降?梁健着实有些难以预料。他唯独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
狄旭杰、王永梅瞧见梁健的神情有些难看,很想问问沈书记跟他谈了些什么。但是,他们看到梁健只字未提,也就不好意思问了。
梁健想起上次跟老唐说过,回华京之后,去跟他商量新唐发展的事情。今天正好回来了,就顺便回去一趟。梁健还请狄旭杰、王永梅、朱怀遇和蔚蓝一起回去吃饭。他们客气地说,这样不好吧?
梁健笑着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们都是我的战友,请你们到我老爸家吃顿饭,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按照现在的出差标准,你们在华京是不能公费喝酒的。但是,到我老爸这里,想喝多少喝多少,而且他酒窖里有的是好酒。”一听到好酒,朱怀遇就熬不住了:“各位领导,既然梁省长如此诚邀,那么我们就一起去吧。别辜负了梁省长的一片好意啊!”
狄旭杰也心动了,就说:“王部长,关键就看你了。”王永梅笑着道:“看我干吗,我听大家的。”梁健也就不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说道:“就这么定了,一起去,把我老爸的酒窖喝干。”梁健于是给老唐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说自己带了江中的一帮朋友来吃晚饭。老唐听到儿子回来,还带着一班江中的领导,心中也是高兴,就告诉了老伴,并让保姆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
梁健又打电话给了项瑾,问她有没空一起到老爸家里晚饭。项瑾说,学院中正在忙着几个国家重点科研项目,晚饭恐怕来不了了。但,晚些时候她回去接他回家。梁健就说“晚上见”。
一班人来到了老唐的家里。
蔚蓝在路上已经在附近预定好了房间。梁健要求她预定最近的星级酒店,这样就算喝大了,回到酒店也很方便。朱怀遇笑着道:“梁省长,今天好像真的要放倒我们啊。”梁健笑着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不是我要放倒你们,而是我家老唐要放倒你们。”
等他们走进了老唐的家里,才意识到了梁健并没有骗他们。在饭桌上已经准备了好几样的酒。有高度白酒、威士忌、红酒,还有伏特加。老唐笑着道:“好久没有这么多人来家里喝酒了,今天这桌上的酒,必须全部喝完,否则我是不会放你们任何一人离开的。”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即将“站着进来、趴着出去”的危机感。
老唐尽管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因为部队出身,身体硬朗得很,喝酒也是雄风依旧。尽管心里藏着很多的压力,但是梁健作为主人之一,也是放开了喝酒,基本上没有涉及工作上的事情。这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将桌上的酒都消灭了。梁健也不让他们再多喝,大家都是上了级别的官员,喝太高容易出事,就算不出事,影响也不好。
梁健与他们约好了明天一同回华京,就安排人将他们平安送回了酒店。
等客人们都走了,两人来到了阳台上来坐着,透一口。立春不久,外面的空气之中还有浓重的寒意,两人虽然喝了酒,身上热乎着,但还是很有感冒的危险。这次,李园丽很是关心地将取暖器从屋子里推了出来,对他们说:“别冷着了。”她还让保姆给他们上了蜂蜜水醒酒。没过了多久,项瑾也来了,她说:“你们今天结束得挺早啊。”
李园丽笑着说:“他们结束得是不晚,却已经喝得很高了。项瑾,你是坐在这里,还是到客厅坐?”项瑾:“我也在室内呆了一整天了,还是坐在这里吧,反正也有取暖器。”李园丽说:“那你们慢慢聊。”保姆给项瑾倒了一杯茶来。
老唐靠在椅子里说:“今天,梁健和项瑾,你们都在了。正好帮我出出主意吧,我们接下去新唐应该发展什么?只有明确了方向,我们才更有目标。原来唐家那帮人,去江中做房地产了,我不想去做这些。”梁健说:“老爸,你有没有征求过新唐其他族人的意见,他们是什么意思?”
老唐说:“我跟族内的人聊过很多。他们的意思,目前最赚钱的行业,只有房地产和互联网两个行业。房地产不想做,所以只能投入互联网,你们觉得怎么样?”项瑾笑了笑道:“互联网是不论什么中小企业都可以投身其中的行业,而且目前也只是一种商业模式的转变。我相信新唐应该不只是想做一个商业的新唐吧?”
老唐微微点头:“我的确对商业不太感兴趣。如果新唐只是用来赚钱,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们新唐应该对国家、对民族做出更大的贡献。”
项瑾说:“爸爸,我有一个想法,不一定很成熟,但是我提出来,你听听。”老唐急道:“项瑾,你快说吧,你的建议肯定错不了。”项瑾就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听后,梁健和老唐都认为,这是非常大胆、也绝对霸气的想法,搞好了甚至会有非常长远的影响。
第二天一早,梁健还将项瑾拥在臂弯里呢,王永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梁省长,华京方面组织部关于副省长人选的征求意见下来了,我马上要赶回江中去组织征求意见。如果你来不及,我们先回去了,你可以慢慢回江中。”梁健一听就说:“不,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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