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听, 便都笑着随晏长澜走出院子,只留下后面那胡师兄脸色乍红乍白, 心思变幻不定——他若是早知这两个新弟子与内门亲传弟子乃是旧识, 哪里还会那般对待?不说将他们给供起来,也必然要好生对待, 多拉一拉交情的。
胡师兄一顿足, 后悔莫及。
可惜, 太可惜了!
再说晏长澜一行说说笑笑离开白霄宗, 罗子尧与付宣见如今晏长澜身着似有灵光的法衣, 器宇轩昂, 虽仍是沉稳, 却好似被拂去了一层灰尘, 显得格外不同起来。
罗子尧不由想着,恐怕当初他也是有意收敛,尽力不那么起眼罢, 如今入内门拜师尊, 自然就不必再那般了。
付宣则是有些庆幸罗子尧的好运道——他随意在路上遇着个救命恩人,就是如此的能为,日后尽管他们不必图谋他什么东西, 但只要能稍微借势, 在外门也是无人敢欺,再不必与寻常的外门弟子一般苦熬。
罗子尧和付宣过得并不容易,一时间也没法子将两个身为杂役弟子的付家子弟要过来。杂役弟子在外门内外做工,分去的地方各有不同, 一般的外门弟子并无杂役可以使唤,两人若是想要将他们叫来,至少也要到炼气二层,才有如此脸面。当然,若是内门弟子开口便有不同,可一旦内门弟子开了口,就是叫杂役弟子随着去内门服侍……内门弟子若要哪个服侍,往往是直接提拔外门弟子,却非杂役弟子了。
其中关系复杂,难以道尽,却让两人觉着不便同晏长澜开口。
对视一眼后,付宣决意放弃这个打算——他尽力修行,在外门多赚些光彩,再将付家子弟叫道身边不迟。平日里,他多去探望几次,也能叫他们少吃些苦头了。
到了外面,晏长澜直接将两人带到了坊市的一家酒楼里。
叶殊因是一名散修,若要进入宗门,须得有担保、留名等,十分麻烦,故而打一开始就先在酒楼定了个雅间,等着晏长澜将人带来。
罗子尧进了房间,见到坐在那桌后的灰衣少年,脸上的神色不自觉就端正了些。
付宣见到叶殊,也收敛不少。
叶殊朝两人点点头:“坐罢。”
罗子尧就拉着付宣,坐在左侧。
晏长澜坐在了叶殊的另一边。
在叶殊扣了扣桌面后,外头就有美貌少女鱼贯而入,送来不少美味酒菜,再翩然而出,晏长澜挥手将房门关上,室内便一片安静。
罗子尧仔细观察晏长澜与叶殊,只觉得看他们好似雾里看花,根本瞧不清他们是什么境界,更不知他们实力几何。
付宣比罗子尧心细,更是瞧出两人比起最先遇见时更加深不可测,心里不禁肃然起敬。
略思忖后,罗子尧还是以从前的姿态对待:“晏兄,叶兄,你们果然并非常人。”
晏长澜说道:“先行一步罢了,看你二人还需更勤勉些,早日引气入体,存下道基。”
罗子尧与付宣自是连忙答应。
他们心里也有一丝苦意,只因自打进入仙门之后,两人方才发觉自己资质寻常,修行起来进境也极缓慢。付宣倒还好些,大约再过上一些时日便能引气,罗子尧却是全然不得其法,只觉得自己就好似一块顽石,分明能感知天地灵炁存在,却是不能顺利。
也是因这缘故,两人也不得不忍耐那胡师兄的诸多安排——实力不如,有何本事叫嚣呢?
如今听晏长澜这样劝诫,罗子尧就忍不住将自己的痛处说了,又叹一口气:“也不知为何,分明是同样的三灵根,我却比付小二差了许多,若说勤勉,我自问也不在付小二之下,这……着实让我心里不安。”
晏长澜听罗子尧这样一说,陡然想起叶殊曾对他讲过的话来,便看过去:“叶兄,你看罗兄这是否是……先天无灵窍之故?”
若无灵窍,则气不通,能感知天地灵炁于外,但无法纳入体内。
在白霄宗里,晏长澜也听说过有些灵根不俗的弟子久久不能引气入体,后依照一个颇贵重的药方吞服一剂药后,疼痛几个日夜,就能如他人一般引气了。不过那方子极贵,很少有人能将银钱凑齐,纵然凑齐了,也未必一定能弄到那药。
不过,这里入门只看灵根数目和纯净与否,倒是不曾提过灵窍,恐怕也是因着地方偏僻,常识缺失,才并不知晓,只将此事当作一种疑难之症罢了。
叶殊听晏长澜之言,略点头:“不错,他无灵窍。”
以他经验,自罗子尧身上灵光一见便知。
罗子尧虽听不太懂,却知道这是自己资质上有所缺失,不禁心里一沉:“叶兄,如若我并无这什么……灵窍,不知我是否还能修行?”
叶殊回答:“天生无灵窍,则可开虚窍。虚窍打通,须天材地宝配成一副药,喝过之后,自然贯通内外,引气入体。长澜所言那一副药,想来便是一种打通虚窍的方子,撞仙缘时那位何公子,先天也无灵窍,后天却已打通。”
罗子尧才知道这,但心里却已微微松了口气:“有法子就好。”他顿了顿,用带些期待的目光,看向叶殊。
叶殊面色淡淡:“我知方子,但其中药材十分珍贵,怕是此间无法凑齐。你若急着修行,倒不如去几家最大的商行问一问,若肯花费大价钱,或可弄到一剂药。”
罗子尧听了,喉头动了动:“不知是要……什么样的大价钱?”
叶殊道:“我不曾问过。”
罗子尧就不再多问了,他如今能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毛病便已足够,之后他总算是有了个目的,能顺着争取了。
付宣算了算两人如今手头剩下的钱财,暗暗苦笑。
他们身处凡人地界,那处的银票在此间不能通行,因此过来时带上的都是现银,而他们几人就算费了许多力气,带来的银两也不过三四千,进宗门之后也用了不少……那种药一听便颇贵重,这几千两的银子,就算都砸进去了,怕是也只能让人听个响儿罢?
因此,还要寻个契机能赚取银钱才是。
随后,几人不曾在这个话头上多说,一边用饭,一边互相讲了讲离别后可说之事。
除却本身资质高低带来的不同待遇外,其他倒也普通,大约说过之后,罗子尧和付宣又多问了几句晏长澜修行中的体悟,得了晏长澜的详细解说。
饭后,罗子尧吁口气:“在宗门之内,当真是许久不曾痛快吃过了。”
付宣深以为然:“门中的活计不少,又要修行,难能松快一番。”
晏长澜让人将桌上的残羹收了,再倒一壶茶来,才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叠灵符,交给罗子尧:“你二人如今在外门修行,难以自保,可将这些灵符拿着傍身。不过这灵符须得有法力方可引动,如今你们并未修出法力,便只能由付兄引气入体后,每一次约莫以半碗血为引,就可以引出其中力量了。”
罗子尧如今可说还是个凡人,但一旦付宣引气入体,就算尚且来不及形成法力,血液之内也会蕴含一些,用来引动下品灵符,放上个半碗血差不多能够。
付宣的目光落在那叠符上,瞳孔蓦地收缩:“这些下品灵符……可是在内门引起了不小动静的那几种?”
并非他慧眼如炬,而是他在晏长澜拿出那些符时,就已然听他介绍了符的名称,再结合晏长澜如今的亲传弟子身份,自然不会认为他拿来的乃是假货。
晏长澜道:“正是。”
付宣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是一份大礼!”
晏长澜说道:“我弄到这些灵符并无什么难处。”
这话罗子尧与付宣倒是相信。
想了想后,两人也不再推辞。
莫看每次引动得放出半碗血来,可若是遇上了生死危机,半碗血又算得了什么?有这些灵符在手,足可以保命了!
两人对晏长澜和付宣就很是感激。
罗子尧也不管自己没灵窍的憋屈了,对付宣笑着就说:“日后我可要与你形影不离,只是辛苦你要动辄放血了。”
付宣撇了撇嘴:“还是早些给你开了虚窍为好。”
吃完了饭,叶殊干脆将几人带到了庞氏商行。
那管事见状,急忙请庞大少过来。
庞兴一见叶殊,直觉得同见到了财神爷般,笑容满面:“叶兄,这一次想要点什么?”
叶殊看一眼罗子尧。
罗子尧也不怯场,三两句将自己的难处一说,便问:“不知贵方可有这种药出售?”
庞兴一口应下:“有,怎么没有?这类开灵之药分为三等,第三等有三成把握开灵;第二等六成;第一等九成。其中第三等价值八万两银,第二等十三万,第一等二十万!童叟无欺,只看你要哪一等了。”
罗子尧嘴唇微动,无可奈何。
若是在凡人地界,这些钱也算大钱,他却不会拿不出,可是在这修真界里……
庞兴很是精明,他一看罗子尧便知缘由,但他却更明白,眼前的叶殊,才是那个大财主。
当即他就笑吟吟,也不催促。
叶殊道:“过两日再来。”
庞兴笑意加深,很是和气:“好。叶兄慢走,诸位慢走。”
出了商行,叶殊问罗子尧:“你可要为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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