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要出去历练, 总也要有个去处。
两人坐在比翼鸟后背,一路朝着前方飞去, 同时, 亦在交谈。
晏长澜道:“阿拙如今可有想去之?”
叶殊道:“并无。”
晏长澜略作思索:“我离宗时接了几个任务,且也想要去瞧一瞧陆争陆师弟, 若是之后尚有余力, 还想要去一趟风音府。”
叶殊稍一想, 便知道了他的目的, 点头应道:“既是历练, 不论去到何处, 皆可随缘。”
晏长澜闻言也露出一个笑容:“那任务所在之处与乱葬岗相距不远, 正是一件斩灭邪修的, 你我同去,顺便探望陆师弟罢。”
叶殊道:“途中你且留意些,我再给陆争炼制些丹药。”
晏长澜心里一暖, 笑道:“那就有劳阿拙了。”
比翼鸟依照两人的指令, 极快地朝着乱葬岗方向而去。
它们飞得极为平稳,即便叶殊在其背上接连炼制了数炉丹药,也不见其有什么反应……如此稳稳当当, 没过多少时日, 已到了那任务所在之地,也是相距乱葬岗不远的一座县城里。
这县城名为柳县,县城不大,不算十分繁华, 也并不算如何偏僻。
比翼鸟在县城外落下后,叶殊与晏长澜跳下来,而比翼鸟仍是飞向高空远远盘旋,无意休息。
叶殊知道这种妖禽的本性,也不在意,和晏长澜一同交了入城的费用,而后入了这城。
这一次,两人不曾直接进入客栈,而是前往了县城里的一个小世家。
因柳县并非大县,此间最强大的修士也不过是筑基真人而已,然而这位筑基真人年纪老迈,十年前就已然闭关了,除非有危及县城存亡的大事,不可叫他出关。
故而许多事情若是这县城里的修士无法解决,也就只能上报给其较为容易说话的大宗门了。那些大宗门若是觉着一些事有历练之用,就会转化为任务,放置在门派之中,供不同的弟子接取。
自然,柳县并不能直接联系上万剑宗,故而任务是由柳县上报给稍微强大的宗门,那稍微强大的宗门自家留了一个任务,也继续上报……层层报上之后,最终也就传到了顶级宗门之内了。
——言归正传。
两人这回正是去了上报这任务的小世家,其家族里面,最厉害的修士也不过是炼气巅峰,且也是在闭关修行,试图早日突破筑基。
小世家的族姓为詹,两人来到了詹家门前,让门房进去通报。
詹家治家似乎不差,地方虽小,门房却也有些眼界,他看面前的两人虽并未穿得如何奢华,但气度不俗,看着好似颇有来头,就询问一句:“不知两位来自何处,如何称呼?”
此件任务以晏长澜为主,他就开口:“天剑宗晏长澜,接了任务而来。”
门房见他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言,也不敢怠慢,道了一声“请两位稍待”之后,就迅速地入内通报此事了。
不足半刻时间,宅中已传出清晰的脚步声。
有一名颌下有须的中年男子匆匆走出,见面先拱手:“原来是天剑宗的高足,我詹家贵客,两位快快请进!”
他的态度很是热络,叶殊和晏长澜就随他走进了宅中。
这中年男子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待客之处,又让人迅速地奉上茶水点心,和他们好一阵的客套:“老夫詹士浊,忝为詹家家主。晏亲传亲自来此,老夫着实怠慢。”他很快在两人身上扫一眼,依照传言认出来,问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他所指之人,乃是叶殊。
晏长澜道:“这位是晏某挚友叶公子。”
詹家主又同叶殊打招呼。
他仍认不出叶殊的身份,但既然晏长澜那般说了,他也就那般听。
双方寒暄几句。
晏长澜就不再啰嗦,直接说道:“晏某此来完成任务,有事相询詹家主。”
詹家主神情凝重起来:“晏亲传请问。”
晏长澜便道:“听闻此处出现一名邪修,嗜好挖取壮年男子心脏修行?”
詹家主叹道:“正是。这名邪修神出鬼没,也不知修炼什么功法,但自打数月前开始,我柳县每逢旬日便会有一名壮年男子被杀死,其死因……正是被挖取了心脏。”
晏长澜思忖片刻:“每逢旬日?”
詹家主也不隐瞒:“正是。每逢旬日时,总有壮年男子受害,且除却最初三人以外,后来皆是修士。不论最初还是后来,被挖心男子的年岁皆在三十至四十之间,阳火旺盛。”
晏长澜微微点头。
叶殊若有所思。
修炼邪法之人,所修多为阴柔血腥之法,若长久为之多半有害,取阳火旺盛之人心脏练功,便可阴阳调和,减少苦楚。
此事多半确是邪修所为。
不过,想来这邪修初时杀人并未如何引人注意,毕竟他原本杀的是凡人,且旬日方有一人,自不会被修士看在眼里。后头邪修动手到了修士身上,恐怕还害了些势力不小之人,自然就让这里的世家也无法忍受了。
但是,任务发出也有些时间,始终不曾完成,想必那邪修也不容易对付罢。
詹家主果然续道:“那邪修很是高明,来无影去无踪,偶尔纵然有人发现了他,他也是立时就能奔逃,无人能够追上,也无人知晓其真面目。”他叹口气,“我等以为,这修士既然躲躲闪闪,必然或者重伤在身,或者修为不济,就联合了不少炼气六层以上的好手,到处搜捕,意图将其捉拿。然而他十分狡猾,始终拿他无法。就连我詹家也曾被起盯上,损了一名修为不俗、前途可期的大好男儿。”
晏长澜与叶殊其实也并非是头一个过来拿人的修士,但那邪修当真是太过狡诈,那些过来做任务的弟子停留近乎一月也无法完成任务,自然也就离开了。
以至于即便是到了如今,那邪修仍在逍遥法外,且自后来出现的尸身上看,邪修的法力还在提升,那挖心的手段,也越发厉害了。
詹家主神情无奈:“我等以为,还是要尽快将人诛杀,否则若是长久这般下去,堕了我等正道修士的名头不说,那邪修也要被养得越发势大,一旦消失,再想找到就千难万难,也会害了更多无辜的修士了。”
晏长澜听他这般说,应道:“詹家主所言极是,晏某既然来了,除非当真是被他躲得严严实实,否则定然会将他斩杀。”
詹家主对于这来自顶级宗门的弟子还是有些信心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夫会堵住那门房的嘴,让人不能知晓晏亲传的真实身份。先前来的几波其他宗门弟子尽皆失败,只要那邪修不知晏亲传乃是天剑宗门人,应当便不会太过小心的。”
之后,这位詹家主就亲自将两人引入了客房。
他原本要一人安排一间,然而晏长澜却道:“我与好友同住罢,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还能相助于我。”
詹家主对此自无异议。
叶殊也是如此,左右房间够大,他既然和晏长澜一同出来历练,自是要互相扶持。
晏长澜心跳得有些快。
但很快,也平静下来……他与阿拙共处一室很是寻常,实不必这般紧张的。
尽管,在外头同住与在府城里于同一洞府修炼并不相同。
叶殊盘膝坐在榻上,对晏长澜说道:“如何应对那邪修,你可想到了法子?”
晏长澜立刻回过神来,回答:“你我来得巧了,明日又是旬日,不如找个人来伪装一番,将那名邪修引出?”
叶殊有些兴趣:“哦?你之意是,如何伪装方能将人引出?你我入城之事,那邪修必然知道,你若派人引诱,怕是那邪修不会上当。”
晏长澜则是说道:“虽是如此,但我也不愿在此处久留,再等下一个旬日。因此我想,倘若弄出个他无法放弃的诱饵,叫他不得不来,如何?”
叶殊唇边浅笑转瞬即逝:“用什么无法放弃的诱饵?”
晏长澜沉吟道:“用个阳气极为旺盛,气血极其充沛,心脏最为适合修炼邪法之人。”说到此处,他抬起眼,“我身为风雷双灵根,雷霆至刚至阳,不若明日便激发气血,暴露而出,去引诱那邪修到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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