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缩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垂头不敢看她,正如人大多不敢直面死亡。
只有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气质出众的翠衫女子抬头望着眼前容颜绝丽的年轻女子,眼中有恨,有憾,也有悲。
“你杀了齐适。”翠衫女子平静陈述道,毕竟,方才一战,他们都看的清楚。
“算是。”
“现在来杀我们。”翠衫女子环顾四周,弱的弱,残的残,被人收割性命,已是注定。
“也算是。”
“也罢,齐适死前……可有遗言?”女子目光移向别处,方才敢于直视眼前面容冷漠的“凶手”的翠衫女子,此时却仿佛害怕起了云淑将要给出的答案。
云淑淡淡道,“有。”翠衫女子闻言,忽然转过头来望着云淑,眼神透出一丝炯炯的光亮,“他……他说了些什么?”
“救他。”女子目光随着云淑看向角落里蜷缩的一道小小黑影。
翠衫女子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萎顿,秀美的面容之上浮起一缕苦涩,混合着浓浓的自嘲,“呵,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可笑我……哈,真是自作多情……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我,又算什么……”
云淑并不言语,只是沉默立在一旁,看着翠衫女子脉脉低语、潸然泪下。
从她的喃喃自语中,云淑大抵知道了她是齐适的道侣,对齐适用情颇深。可同所有男子一样,齐适终是在外惹了腥,还有了私生子——就是角落那个小小的少年。
之后的事情,云淑能想象得出来,齐适为了让自己的骨肉能跟在自己身边得到最好的培养,为了说服自己的道侣接纳那个孩子,说了多少的甜言蜜语,做了多少海誓山盟。
“到底,在他心里,我不如他!”翠衫女子望向角落那道黑影,目光复杂。
“若你恨他,大可在死前杀了他,我……绝不插手。”云淑红唇微勾,语声冷冷,隐隐蕴着轻蔑。
翠衫女子抬头,死死望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袖底紧握的双拳松了又紧,良久,微微苦笑,“你早知道我下不了手……对么?”
姿容灼灼的女子一笑,答的毫不犹豫,“是!”感情面前,女人……从来软弱,正如当初她对赵清辰,终究,她不愿他死。
“姑娘这般年纪,却洞明的让人心惊……”女子凄凄一笑,“假以时日,魔门之中,恐怕会是姑娘一枝独秀……”
女子无谓扬眉,“也许,可这些都已与你无关。”复又凉凉开口,“此时此刻,你们…必须死。”
“是啊,原本就是必死……只是姑娘……能否……”翠衫女子望向角落蜷缩的黑影,终是不忍,不管怎样,那少年,终是她最爱之人最后的一点骨血。
“呵,女人,心软至此……”女子扬臂,神识之力铺泻而去,似有一道隐形的光膜将她所立之地隔成一处密闭的空间,遮蔽宇文极一行的全部探查。“齐适道侣,若我记得不错,极擅毒术吧……呵,只要你们死,我便……护他活。”女子声音清灵飘渺,却让人觉得无比冰凉。
女子威压一出,远远立着的魔霄宫四人立时感到了一阵晕眩,四人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往对面女子处看去,却发现她同她身后齐适族人,全似隐在了无形的迷雾之中,半点探不真切。
“宇文护法,可探的清楚那边情状?”
“不能。”宇文极苍白着脸阴沉道。
以金丹八层的修为也无法突破了神识屏障。
几近化形的神识之力!强大直逼元婴修士的神识!
众人只觉惊悚,这女子,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
而这厢,翠衫女子脸色煞白,全身魔气逆行,苍白的唇畔念念有词,而后,无数诡异的翠绿烟霞从她体内蜂涌而出,丝丝缕缕,蹿入每个齐适族人体内,宛如催命的鬼雾。
“秋意浓”在她丹田蕴养,乃最强最恶的剧毒,举世无解,但是中者死状却异常安详平静,只是有一点——毒发暴毙之后,仿佛一具具被吸干血肉的干尸。
“姑娘,你之作为……真让人看不懂……咳咳……希望你,勿要食言……”待族人无甚痛苦的悉数陨落,丹田迸裂的翠衫女子,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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