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忠良?何为贤君?自古有贤君才会有忠良,但那也是书里记载的,世上没有任何关系是利益打破不了的,而利益本身,也是一种关系,我们都生在这种关系中。”
“忠?我们希望下人对我们忠心耿耿,皇帝也希望臣子对他忠心不二,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忠,当皇帝给不了他所需要的的时候,便不存在忠;奸臣,何为奸?与大多数人利益发生冲突便是奸,世上本无对错好坏,也无好人坏人,全看个人看法。”
“大齐的臣子们,不是下人,他们识文断字,通晓天文地理,古今大事,忠一个字说服不了他们,需要去降服,如何降服?”杜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李乐安接话道:“用高尚的品德,巨大的利益,以及宽广的胸怀,畅通的前途。”
“公主说得对,皇上一心想做旷世明君,阿年执意要流芳百世,两人不谋而合,但其他人呢?比如唐老爷子,如何收服?”
李乐安沉默,她不知道。
“以唐家的地位,缺什么?银子?还是荣誉?不,他们什么都不缺,他们只需要守护好现有的一切,便是这大齐,茫茫人海,天下苍生的上流人士,拥有不用科举便可做官的特权,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拥有别人努力几十年也得不到的权利,他们犯了错,不会被砍头,哪怕他们欺男霸女欺凌弱小草菅人命。”
杜若神色严肃,望着远处,声音悠远,“政治斗争,没有品德,没有胸怀可言,有的只是你死我活,早一日死,晚一日死,罢了。”
“杀死那七百多人的人,七百条人命,于他而言,不是杀人,而是肃清邪祟,何为邪祟?是你爹,你皇上。”杜若说罢对陈曦郑重、严肃叮嘱道:“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曦儿,你近来少出门。”
陈曦以为要交代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要少出门,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点点头,“娘放心,曦儿自己会小心。”
“你懂事,娘很欣慰。”杜若微笑,正说着话,陈伽年走进来,“说什么呢?吃饭也不等老夫。”
“爹,您坐。”陈曦立刻拉椅子让陈伽年落座,那边李乐安已经将碗递过来。
“曦儿,明日你去一趟柴家,柴老夫人大寿。”陈伽年轻描淡写的说道。
陈曦诧异:“爹,不合适吧?曦儿是小辈,柴老夫人是长辈,怎么也轮不到曦儿去啊,娘呢?”
“日后咱们家礼尚往来都用你的名字,此次你独立去随份子,让爹看看你这些年在书院念书是不是念傻了。”
陈曦:“……”
一边儿李乐安实在是好奇,没把注意力放在随份子上,忙不迭殷勤的给陈伽年夹菜,“老师,您给我说说七百条人命的事呗。”
“女孩子家家,提起人命,没一点恐惧之心,老夫失败,失败啊。”陈伽年装作失望的样子,不过他不打算瞒着陈曦,因为他坚信,人只有在不断磨练才能成长。
所谓成长不是年纪大了,而是能独当一面,能撑起一方天地。至于李乐安常年在他跟前晃,一个月有二十八天和陈曦在一块,早便当亲女儿看待了。
“那些人全是瞎子,死时面朝上,满脸怒色。”他徐徐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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