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振脸色讶异,怒容隐现;但叶凡根本不把这位省部级政界巨擘放在眼里。
大模大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颗伟哥,您当是糖豆呢,一口吞完?我都替你担心害怕呢!不过也可以理解,领导也是人,也需要放松的。郭明义的事情,让你很糟心吧?压力很大吧?您可要注意身体!”
徐国振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凡潇洒不羁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脸色煞白,心底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又是惊讶又是恐惧,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甚至连这种吃了几粒伟哥这种细节都知道?
但旋即,这种深深恐惧就转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和恨意,这小子竟敢跟踪自己,必须要除掉!
叶凡走出省委大院,点燃了一根烟抽着,想起徐国振那惊恐的眼神,脸色煞白的样子,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火。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世俗界和古武门界的规则,截然不同,相对有序得多。
在世俗界,叶凡也需要遵循这些规则,大受制肘,虽然有惊天能力,但是他也不能大开杀戒,直接除掉徐国振。
因为这种层次的高官,要是不明不白的出事儿,绝对有人会彻查到底,到时候龙影也未必保得了他,毕竟,龙影的职责是抵抗外敌,官场的事情,他们没有权利搀和。
另外一方面,叶凡虽然恨极了徐国振,但心底深处,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徐国振亲眼看到,他一步步失去他缔造的一切,他的权利,他的地位,他苦心经营的形象。也要让所有人看到他最丑陋的一面。
好不容易平复心中的怒气,徐国振敲了敲门,走进了乔振邦的办公室,这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
“国振,你坐。”乔振邦热情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神色很平静,然后又扔给了徐国振一支香烟。
徐国振接上以后,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又起身帮拿起了香烟的乔振邦点燃。
烟雾缭绕,乔振邦的一张国字脸上很是平静,徐国振根本看不出来检举信对他造成的影响。
徐国振低声道:“郭明义绝食了,已经三天了,出现了精神错乱的征兆。您看,是不是对郭明义一案尽快结案?我认为,我们不宜将这件事继续扩大化……”
乔振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弹了弹烟灰,双目平静地望着徐国振,他在听徐国振接下来的解释。
徐国振道:“现在由郭明义一案牵涉出来的干部多达二十人,其中有两名厅级官员、两名副厅级官员。像国土的副厅长,只是在地方任职的时候,收受了十万元的贿赂,就被双规了,这种打击力度,未免太很拉了点。现在整个岭南干部中,都产生了一种惊恐的情绪,很多人都产生畏难、保守的心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一年不到的时间,岭南官场出了太多的事情,省委常委黄响声、东海市西城区区长魏敏达一案,已经让岭南官场风声鹤唳。接下来又有郭明义一案,岭南官场可谓是风雨飘摇,多事之秋了。这种氛围之下,领导干部哪还有办事创业的心情?经济发展,深化改革,建设和美社会,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岭南的每一个干部,拧成一股绳,汇成一条河,去实践,去实施。我个人认为,不宜将防腐廉政工作凌驾于改革发展之上。”
乔振邦推心置腹地道:“国振,我的意见和你不一样,我认为,反腐倡廉,与经济发展并不矛盾。我们要深刻认识到**分子对我们建设和美社会、发展经济的危害。反腐倡廉,不仅不会影响经济发展和和美社会的构建,反而会起促进作用。”
他顿了一顿,道:“拿郭明义一案来说,郭明义曾经收受几个房地产商的巨额贿赂,在工程用地和质量检测中为其大开方便之门。且不说,低价出让国有土地对我们财政收入、国有资产流失造成的影响,案发后,相关部门对涉案的房地产商所开发的楼盘进行了检验,事实证明,这些楼盘都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和安全隐患,合格率仅仅达到百分之二十。国振,你想想,一旦这些楼盘出事儿,就不用说这些业主的经济损失了,要是死了人,我们怎么面对苍南县的父老乡亲?”
“书记讲的有道理,我很受启发。我一直认为,反腐倡廉是我们的重要工作,绝对不能忽视。”
徐国振点了点头,但旋即话锋一转,道:“但现在的问题是,郭明义涉案金额达到千万之巨,中纪委又介入了这件案子,当成大案要案来督办,他活命的机会微乎其微,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出了问题,他完全是孤注一掷,只求立功保命,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利用最后的机会,将其他干部拉下水。在这种情况下,他证言的可行性能有几分?乔书记,这件事不宜在扩大化了,否则,只有更多的无辜干部被拉入深渊。”
“我们要相信中纪委和省纪委的工作能力,他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乔振邦没有丝毫动摇,淡然道:“他们也有着科学、严密的办案程序,我想,只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对相关的涉案人员采取措施,也只有查明案情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将相关嫌疑人移交给检查机关,提起公诉!”
乔振邦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徐国振无从反驳,他意识到,乔振邦对郭明义一案的决心很大。
其实原来魏敏轩是乔系一派的干部,魏家出事以后,乔振邦的威望也受到一定的影响,看来,乔振邦要借助郭明义的案子,震慑一批人,重新树立他在岭南政坛的权威。徐国振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郭明义会不会咬到他自己。
从程乐奇带队中纪委介入以后,徐国振与郭明义的联系,就被掐断了。
徐国振并不难猜度出郭明义此刻的心态,郭明义交代案情也有一定的规律,从小虾米到大鱼,从副处、到处级到厅级。徐国振认为郭明义这样做,是一种暗示。
如果,他再不尽快结案,想方设法地保住郭明义的性命,还有给他的妻子孩子一个好的出路,郭明义最后咬的可能就是他徐国振这只大鳄了。
徐国振点了点头,沉思片刻,道:“乔书记说的很有道理,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现在岭南政坛上也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很多干部私下里在传一些小话,对乔书记的声望很不利……”
“哦?”乔振邦眯着眼睛看着他。
徐国振笑道:“当然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不过,也足见现在干部群众风声鹤唳畏首畏尾的心态——很多人说,乔曼所在的省国投和国医馆组成的医药产业并购基金,存在侵吞国有资本、利益输送的嫌疑,还说昊宇现在在国医馆上班,就是利益输送的途径之一。我当然认为这些传言都是捕风捉影,但还是要引起我们的警惕,这场风雨,涉及到我们每一个人,很多群众对我们这些干部产生了不信任的心理……”
乔振邦笑了起来,道:“国振,你提醒的有道理啊。现在广大群众的监督意识要比原来强的多,这更要我们提高警惕,甚至要让我们的子女、配偶做出一定的牺牲。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坐上了这个位置,我们就要坦然接受这种监督!我认为,群众的监督是善意的,也督促我们防微杜渐啊!”
但旋即,乔振邦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道:“但有时候,也不能让我们的子女牺牲太多。我们要考虑群众的眼光,但也不能过于顾忌,群众还是明事理的,我们但求问心无愧,但求不违背党纪国法即可。昊宇前段时间还和我抱怨呢,说他还是喜欢影视行业,但我为了避嫌,不让他经商,却给人家打工,一个月才拿一万多块的工资。对了,徐浩怎么样啊?”
徐国振脸色呆滞了一下,现在徐浩已经离开了奇辉药业,担任了金鼎国际的财务顾问,为下一步狙击国医馆以及其相关企业提供便利。他也不知道乔振邦知不知道这件事,但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隐瞒,再说,徐浩从金鼎国际一个月拿四十多万的工资,年薪超五百万,若是徐国振真的出事儿,那就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想到这里,他笑道:“徐浩现在在金鼎国际工作了,瞎胡闹……”
“呦,金鼎国际?那不是国家权益资本公司嘛?”乔振邦眉开眼笑地说道:“这可是副部级的央企啊!徐浩很优秀,很不错。国际著名商学院毕业,一工作就担任外企高管,他比我们家昊宇强多了!”
“徐浩性子冲动,完全没有继承我一点优点,我不求他有什么大成就,只要不给我惹事就好了!”徐国振脸含笑容摇了摇头,但心底却是如坐针毡,乱糟糟的不舒服。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封举报信,扰乱了乔系的节奏,省国投的医药产业并购基金会,也受到了干扰,但是,乔振邦本人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他也在关注徐系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有底牌。
乔振邦将烟蒂在大烟灰缸里摁灭,笑道:“国振啊,我始终认为,反腐倡廉不会阻挠经济建设和河蟹社会的步伐,反而会保证其更好的发展。你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全省经济发展的事业上,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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