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权力是什么
孩子们听见屋子里的大人在唱歌,都把碗一扔,嘴一抹,也跑来凑热闹了。
陈丽娜说:“不行,我不唱,我也不吃啦,我现在要回家,孕妇需要的是休息。”
“你还跟我争三八红旗手呢,你今天要走了,你就是个菜虫。”贺兰山不肯:“今天咱们多高兴啊,毛纺厂第一个月就实现赢利了,咱们矿区又是经济试范先行区,聚会的时候不高兴一下,谁都不准走。”
阿书记于是带头,就说:“既然女同志们都害羞,不肯唱,我给咱们唱一个吧。”
他直接就拿筷子开始敲盘子了:“好一朵可爱地玫瑰花,塞迪玛丽亚……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下歌唱婉转入云宵……”
这是哈萨克族民歌《好一朵可爱的玫瑰花》,一群大老粗直接就开始鼓掌了:“唱的好。”
阿来一直忙着照顾几个老人呢,这不吃饭的时候才赶来嘛。
阿书记你甭看平常很严肃,唱起歌来可热情了,唱着歌进了厨房,找不到花,从案头拿了一枚蒜瓣儿,拿筷子一戳,边唱,就边递给阿来了。
连带聂工啊,高峰啊,还有才赶来吃饭的高大勇啊,外面站的一群总工们啊,男人们都给那头蒜笑岔了气。
只能说,阿书记土洋气土洋气的。
冷奇转身,从花园里摘了一朵正在开的玫瑰回来,一手夹烟,单膝跪地,一朵玫瑰换下了阿来嫂子手里的大蒜头儿。
好吧,这才有点情调了嘛。
这不,阿书记唱了一半儿,阿来嫂子接上开始唱了。
她唱的是哈语,而这首歌,那是真正的悠扬婉转啊。
胖胖的阿来嫂子,瘦瘦的阿书记,边疆有太多的夫妻,就是他们这样儿的,和谐的不行啊。
一曲唱毕,就连陈丽娜都开始疯狂鼓掌:“没想到阿书记深藏不露啊,不行,今年要有联谊会,你必须第一个上台,给咱们唱一首。”
“你们毛纺厂要今年一年都能养得住自己,明年实现赢利给咱们矿区纳税,我就给你唱。”阿书记还真答应了嗨。
贺兰山也非得要唱一首,这不还没唱呢嘛,包曼丽就说:“我给大家唱一首吧,英文歌,也是我的专常,怎么样。”
她是歌舞团转业下来的,又还是胡轩昂正在谈的对象,眼看就要结婚了,那大家肯定得给赏个脸嘛。
不过,包曼丽要唱歌嘛,那阵势也跟别人的不一样。
她录音机里就有灌好的伴奏呢,往阳台上一站,就唱开了。
不出陈丽娜的预料,她唱的是《昨日重现》,这歌是真风靡,真经典啊。
而且包曼丽常出国,英文比她用的更溜,一口英语,吐字朗朗,唱的那是足够好听了,就跟科班出身的歌手似的。
不过,可不比阿书记唱歌的时候大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她这一曲伤感的歌,一下子就把气氛给落下来了。
中规中矩,等她一唱完,所有人都鼓掌,然后,就暂时的冷场了。
“聂工啊,咱们还得简单的开个会,让陈厂长到我家睡上一觉,咋样。”高峰于是就说。
“会会会,一天就知道开会,不行,我要和贺厂长一起给大家唱上一首才行。”要没包曼丽唱,陈丽娜就不唱了。
但是吧,她的左性子就是,本来大家一起聚会挺热闹的,我党的革命传统嘛,瓜子汽水儿吹拉弹唱,大家一起聊聊天儿多开心啊。
要知道,她还想逼着老聂也唱首歌呢。
阿书记送阿来的那一瓣蒜,让陈丽娜的小心肝儿瞬间都开花了。
她感觉自己简直是,看到了铁汉的柔情。
可是包曼丽一唱,这气氛它就又没了。
她站了起来,也不要伴奏,就说:“来来,贺大姐,你总在车间里哼哼《桃花红杏花白》,咱俩一起唱一首,好不好?”
“好啊,我来吧。”
《桃花红杏花白》,这是一首山西民歌儿,是车间里分配来的山西小姑娘们唱过来的。
“桃花来依旧红啊,杏花来依旧白。翻山越岭俺寻你来呀,啊格呀呀呆。
山丹丹依旧开花红呀么,红艳艳看见情哥哥心里甜呀。”贺兰山一出口,咦,连高峰都惊呆了,大力鼓掌:“没发现啊贺主任,你这歌唱的好啊。”
贺兰山给陈丽娜个眼色,陈丽娜拿只水杯打拍子,也跟着唱起来了:“金针针你就开花,六瓣瓣你就黄,盼望和哥哥结成双呀,阿格格歹……”
好吧,这俩妇女一唱一合,又活泼又欢快,正在外面抽烟的一群总工们不但大力鼓掌,脚都跟着打起拍子来了。
胡区长是山西人嘛,鼓掌鼓的啪啪的:“不行不行,这是乡音,你们得再给我唱一段儿。”
俩妇女对视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大溜的信天游,什么《十送红军》啦,《走西口》《兰花花》和《疙梁梁》那可是这批老知青们的拿手好戏啊。
这一曲又一曲的,几个基地的总工们一听也来兴趣了,坐的坐站的站,抢不及的要唱一首。
“怎么,是不是发现自己来错地方了,你的专常没地儿施展了?”冷奇见包曼丽一直很不高兴的站在厨房门口,就问说。
包曼丽究竟也不明白了:“冷奇,在咱们内地,唱歌跳舞那是专业演员才干的事儿,你让群众唱个歌,他还害臊呢,这儿的人怎么不害臊啊?”
“文化吧,人们普遍热情,好歌擅舞。”冷奇说着,转身看了一眼,又说:“不对啊曼丽,饭吃完了,这锅该你洗吧,还有,胡轩昂肯定东家西家借了很多的碗,那不得你一个个儿的还?”
包曼丽扬着两只手,连连摇头:“别想了,我是不会洗碗的。再说,我还有事儿呢。”
“不洗碗,哪那行啊,能吃就能洗,现在,咱们一起洗碗。”贺兰山说。
事实上,像贺兰山家,也有勤务员有秘书,但今天是周末,人家不需要休息呀。
而且吧,说白了,贺兰山对于包曼丽,就当她是个花瓶,看不上眼,逮住了就要让她干活儿:“人安娜和焦来娣是毛纺厂的织工,不是你旧社会地主老太太家的长工,凭啥管洗菜还管给你洗碗呀,安娜,你和焦来娣两个回,这碗呀,今天我们洗。”
客厅里坐的坐站的站,周末嘛,一是传达精神,二是鼓励大家接着真干苦干实干。
矿区这么艰苦的地方,去年还遭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暴雪,冬麦全给冻完了,纺织厂才开业,欠着上面一大笔的钱,任务那叫一个空前的艰巨。
这时候领导不拧拧螺丝,有些人真的是扛不住要偷懒了。
陈丽娜才挽起袖子来,贺兰山就过来了:“你是孕妇,到我家躺会儿去,等他们开完了会呀,晚上咱们单独吃一顿,面不行了,我给你们炒菜蒸米饭。”
陈丽娜没有偷懒的毛病,手也就伸过来了:“咱们一起洗吧,你们城里头自来水方便,不就几个碗嘛,我有啥好躲懒的。”
“对了,丽娜,我听说博钊评上高级工程师了,祝贺他呀。”包曼丽把手伸进水里,一下就抽出来了,反正,就是不洗。
“是啊,咱们矿区唯一的高级工程师,怎么啦?”陈丽娜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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