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近东一向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平时和葛峻峰更是没有上下之别,两人都是何京生的嫡系势力,关系更是莫逆,但是,此刻他听儿子被捅了好几刀,被一群人在大雪地里追了几里路,心里能好受么?
他可以想象儿子当时的惊慌与恐惧,身为一个县城的父母官,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保护不了,震怒、怨恨、心痛、自责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内心翻涌交织。
思来想去,他把责任归咎到社会治安不好的问题上,认为都是公安局工作不力,因此对葛峻峰没什么好脸色。
葛峻峰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何京生面前的红人,自然不敢违拗,忙不迭地头,道:“夏县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抓住凶手。”
问这几个当事人大概情况后,当听到楚秀菡,歹徒是把她当作何诗韵才对两人下手的,他不禁眉头紧锁。
询问完情况,对事情经过有个大致的了解后,他道:“你们谁知道情况的,去和这两位叔叔一起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楚秀菡站了起来,葛峻峰看她身上有斑斑血迹,而且眼圈通红,问道:“你有事没?要不先休息一下,明天再。”
楚秀菡坚定地摇摇头,道:“我没事。”她是希望赶紧抓住罪犯,哪能不怕,想起刚刚的情景,她就止不住直打冷战。
屈元对李白耳语片刻,李白频频头,站起来道:“我也知道一些情况。”
葛峻峰对身后两名干警道:“你带他们回所里,做个笔录。”几人起身离开。
他又转过头问:“夏县长,要不要通知何书记?”
夏近东一皱眉,心,这只是我的家事,再大的家事也没必要惊动领导吧?觉得委实多此一举,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的深意,这是来自董集的报复行为,歹徒是冲着何、夏两家来的,应该及时通知何家,让他们有所防备。
夏近东也为自己刚刚的声色俱厉感觉一丝歉疚,县城的社会治安不好,黑社会有组织犯罪行为近几个月又有抬头之势,但是责任都是在现任公安局长张万里身上,这厮本来属于卢军超阵营,卢军超在位的时候,勾结黑帮,收受贿赂,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真是无恶不作。近年来社会治安不好,这位张局长“居功至伟”,怎么也不应该怪罪到葛峻峰头上。
因此,拍了一下葛峻峰的肩膀,温言道:“你去带几个警察,去他家守着,汇报一下吧,不要洛的伤情了。有这个事情就行了。”
何京生最近一直为招商引资的事情操心,夏近东不愿意给他增加太多心理负担,葛峻峰头过去了,葛峻峰走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医院要不要加派几个人手?”
夏近东脸色一寒,道:“怎么地?他们还想到医院来行凶杀人?未免太猖狂了吧。”
葛峻峰头,走了,不过走到楼下的时候,还是借了医院的电话,召集了人手过来守着,自己又带着几名干警去了县委县政府大院。
墙上的时钟滴的指针答滴答的缓慢移动,时光在慢慢流逝,夏近东在日光灯惨白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有时候想起什么忽然撕扯自己的头发,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
他的秘书听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看着一向镇定自若的县长如此状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轰然洞开,医生护士推着手术车出来了,手术车夏洛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夏近东和许曼紧握主治医生蒋医生的手道:“蒋医生?怎么样?”
蒋医生拉下口罩,道:“夏县长、许护士长,伤口不,问题不大,关键是没有伤到内脏,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一段。幸亏送来的及时,要是晚十分钟的话,恐怕就……”
夏近东和许曼,想起蒋医生没完的那句话看,兀自后怕,知道儿子没事,忙不迭地道谢。
屈元对夏近东和许曼道:“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夏近东情绪稍微平复,笑道:“元,谢谢你,你爸爸身体恢复得怎样?”
屈元笑道:“没事了,他还,感谢您和何书记帮我们酒厂讨回那些欠款呢,他改天请您喝酒。”
夏近东呵呵一笑,道:“好,让他弄几瓶好酒,改天我和何书记一起去。”
屈元下了楼,浓眉皱在一处,对身边的一个同学:“你,这会儿,董集那帮王八蛋在哪儿呢?”
“在看黄片?”李白哈着手道,这厮录了笔录又溜回了医院。
“去你大爷的!”屈元踢了他一脚,笑骂道,“好好想想,这帮孙子会躲在哪儿?赶紧弄死他们,不弄死他们,我牙疼!”
想起自己老爸被董九星整得那么惨,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弄死他们好啊!我们以后就是老大了,威风,勾搭妹子都方便。”李白兴奋地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威风八面的样子。
“决战,就在今晚。”屈元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夏洛艰难地睁开眼,只见人影绰绰,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丽护士正给自己换药,护士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又黑又大,纤纤玉指心翼翼地除去纱布,接着腰侧的皮肤一阵冰凉,伤口忽然一疼,是她在温柔地涂药。
此时,已经是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麻药的作用已经完全退去,夏洛感觉后背和腰部火辣辣地疼痛,如千万个钢针在刺一般,冷汗涔涔地下来了,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护士蓦地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完成一个月牙,温柔道:“洛,你醒过来了?”
“你认识我?”夏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只觉得嘴唇一张一和似乎都能牵动伤口,加深疼痛,不禁呲牙咧嘴了一下。
美女护士道:“你不要话。”
何诗韵红着眼圈扑了过来,紧紧抓住夏洛的手,带着哭腔,道:“洛,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严于律己的她最近因为学习退步,一直压抑着对夏洛的感情,当唐宁夜在班级传诵这一消息的时候,她还以为唐宁夜在故作惊人之谈,等到下午发现夏洛依然没来上课,这才一阵心惊肉跳,只觉得若是洛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没有他的生活。
她没有请假就直接奔到第一人民医院,来看望夏洛,来到之后,只见夏洛鼻息沉沉昏迷不醒,心中万般难过,跑到厕所偷偷哭了一场,这会儿夏洛醒过来,她一颗一直为夏洛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而那本来刻意压制的感情,也开始暗流汹涌。
夏洛这才注意到,病房里坐满了人,爸爸、妈妈、大伯夏近周、姨夫王大力、姨许婷、擎天哥和二狗子,还有何诗韵的妈妈顾英,此时见他醒来,都站了起来,围到床边,一脸关切。
柳月带着几分羞怯地远远站着,但是,那眼神却分外深情,也有因为自己醒来的欣喜之色,只是看着何诗韵抓住自己的手,又有一迷茫。
夏洛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何诗韵手中抽了出去,众人都紧张夏洛的伤情,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细动作。
许曼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脸,道:“吓死妈妈了,我还担心……”话没完,捂住了嘴巴,眼泪又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下来了。
夏近东声责怪妻子,道:“这不没事了么?哭哭啼啼人家会笑话的……”
大伯靠近才床头,慈祥地笑着,想句什么,却拙嘴笨舌地不出什么好的句子,只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但是眼神里的喜悦之情,却是毫无保留的。
何诗韵站在床边,穿着一件紫色的长款修身羽绒服,显得身材颀长,亭亭玉立,夏洛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护肤品的香味。
她似乎有很多话要,但是张了几张嘴巴,最后只能沉默,只是笑着看着夏洛,眼睛里的柔情蜜意似乎能把窗外的冰雪融化。
二狗子穿着一件军大衣,这玩意在60年代可是时髦货,但是在物质相对丰富的90年代,则是农民兄弟的标准装束,吸溜着鼻涕:“洛身上有少林功夫,身体棒着呢,肯定恢复地快!”
这时候,被挤到圈外的护士发话了,娇斥一声:“闪开,闪开,不要拥挤,我药还没换完呢。”
众人一看她柳眉紧皱,嘟着嘴巴,叉着腰一副准备吵架的样子,不出的泼辣与娇憨,都赶紧闪开。
她开始换药,嘴里还道:“你们这些大人,怎么都像孩子,一都端不住,还耽误我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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