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异常落魄,异常孤独的背影,戴玉蓉深深怔了片刻,才关门返回屋内,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这个未来的情人,今天有些古怪啊。”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真以为本姑娘不敢扁你?”慕容雪荷以为她又要调侃自己,不由怒目相向,但看到她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之后,又好奇起来,服个软道:“怎么古怪法呀?”
戴玉蓉拿起桌面上一包瓜子,悠然自得地嗑起来,猛地回神道:“嗯?哦,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直觉告诉我,他很需要一个人陪,而这个人,是不论男女的,但他偏偏又找不到。”
这话说起来漫不经心,实则语重心长,而且她是深有感触,想当年自己一个人刚刚出来闯的时候,举目无亲,不就是那样的感觉吗?
慕容雪荷却是个没心没肺的货,吊起白眼闷哼一声:“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陪他?”
“我哪敢啊?万一以后你被他追到手了,岂不是要为这件事情反过头来吃我的醋?”戴玉蓉被她一打击,立即还以颜色,也翻起了白眼。
且说易泉走到楼下,站在教师住宅区的草坪上,难得地叼起一根香烟,仰望天空……
一轮弯月当空,夜风飕飕。在皎洁月光下的黑云,又一朵一朵地幻化成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这个无眠的夜晚,他竟不知何去何从,这一站就站了整整半夜。其间有人路过问候了一声:“易老师?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易泉收回心神,抬头一看,却是看到了唐紫燕。
“唐老师啊,我没有什么睡意,想静一会。”易泉淡笑道。自进了青云大学到现在为止,他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人屈指可数,唐紫燕就是其中之一。
“是不是为了采花贼的事情伤神?事人在为,只需尽力就行了,你伤太多脑筋也无济于事。”唐紫燕一厢情愿地说,竟与他站成一排,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颇有欣赏之意。
眼下美景佳人,诗情画意,易泉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感动,还有一丝温馨。在这样的夜晚,难得有人会站在这里陪自己说一会话啊。
但唐紫燕又如何看得透他此时的心情,采花贼那点事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破案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一去不复返的峥嵘岁月,那才是叫人伤神。
“采花贼确实挺费脑筋,但在我眼底下,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易泉冷哼道,语气格外平淡。
唐紫燕感兴趣地看他一眼,却有惊奇发现,他眼神里充满了自信,但这是次要的,在自信下面,竟是一股傲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这也是一个血铁军人特有的气质。
一时间,她居然被震住了,突然心血来潮,想打探一下对方的底细,道:“你家乡在什么地方的?”
“我的家乡?”易泉想不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随之又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黯然失神,自嘲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我的家乡正是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
“战火连天?”唐紫燕大惑不解,在她印象中,似乎近二十几年来国内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事呀,即使有战争,也都远在边境附近,但那些地方大多都是少有人烟。
这一刻唐紫燕突然发现,这个交情不深的人身上好像有不少秘密,而且都是些很新鲜的秘密,就像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
和易泉见面数次,唐紫燕还是第一次对他起了好奇心。
“对,战火连天,纵然危机重重,但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我的归属感……”易泉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未免有点失态,急忙回过神来道:“唐老师,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在战场上居然还会找到自己的归属感?唐紫燕正打算继续听下去,却不料他突然打住了,不禁有些许的失落感,但也心知彼此还不算太熟,唯有见好就收,道:“那我先失陪了,但你呢?难道还打算在这里站着?”
“我牛高马大,不会被风吹走的。”易泉打个哈哈道。
唐紫燕微笑点头,不再多留片刻,转身离去。
已至凌晨,易泉又抽完了一根烟,终于有了些许睡意,正打算回宿舍睡觉时,却突然接到个电话,来人约他在校门口一见。
“这半夜三更的,老庄来找我做什么?”刚一挂线,易泉只觉一阵头大。电话里的声音无疑是属于老庄的,听起来十分郑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不作多想,易泉像在弦之箭,朝校门口射去。
此时连守门的校警都已经打起了瞌睡,易泉也不忍心叫醒他,唯有自己纵身一跳,完成了教师生涯中第一次“翻校门”的壮举。
在路灯的照明下,举目看去发现一高大猛壮的背影站在马路边,任夜风扑扑地吹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了自己的动静,那人才转过头来,果然是老庄。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有什么急报啊?”易泉徒步走过去,语气格外不满,但谁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生气,毕竟能劳动老庄深夜造访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小事?
“我明天就动身回去了,所以想来见你最后一面,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老庄用恭敬的语气道,尽管眼前这人比自己小了七八岁,但一天是大队长,就永远是大队长。而易泉一身的超凡武艺和变态的才华,他也是心服口服望尘莫及的。
哇靠,见我最后一面?你当老子要死了吗?靠!
易泉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惊讶道:“明天动身回去?什么意思?你不是一下火车就走了吗?”
这第三个问题,让易泉百思不得其解,砸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既然能留下来,自然是有要事要办了。”老庄神色严肃道。
易泉从他话中仿佛察觉到什么,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在这里还有事情办?什么情况?你滴,老实交待。”
“我们现在各自的任务不同,你叫我跟你说什么?老庄一脸为难的表情。”
易泉神色一敛,不由低下头来,暗自惭愧,伤感道:“说的也是,我现在已经不属于部队了,你也不再是我的下属,实在是没有必要向我交待什么。”
他这个真情流露的丧气表情,看在老庄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装逼,不由狠狠地鄙视了一番:你丫就装吧,继续装,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严参谋长那点心思谁猜不出个大概?你有特殊任务在身我不会开口问你更不会说穿你,可你也不必在自己人面前装得这么滴像吧?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不成……
而老庄不知道的是,易泉现在是大大的冤枉,严参谋长逐他出部队的时候,可是一丁点的暗示也没有,让他来青云大学任教这事情,更是从来没有提过任务两个字,眼下他完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离群的孤雁、准备在这里娶妻生子度过余生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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