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秋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说:
“柳儿,你也累一天了,不如今晚先在这休息,我们明天再回去吧。”
我现在又累又饿,加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腿酸手软,全身无力,哪里还有心情赶路。所以,我也自动忽略了他的那句‘我们’。
找到一处略微平坦的草地,能听到潺潺流水声,应该离妙河不远。万万没想过,我会连续两晚露宿荒郊野外。
我觉得自己的遭遇简直是狗血的不能再狗血了。和叶庭深的关系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措手不及。
这印证了前些天我内心的惶恐,果然,他只是我的黄粱一梦。好在,明天就可以回到以前了。
沐千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热呼的饭菜,食盒还是很讲究的那种。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端起碗便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独吞虎咽。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他拿出手帕要帮我擦嘴,被我一下打开。他也不恼,又将手凑了过来。
我扯过蓝色手帕,胡乱一擦,再继续埋头苦干,直到将碗中的饭菜扒干净。
吃完后,他又不知从哪里拿来被子,还贴心的为我单独施了小结界。我将自己完会包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却是越睡,头脑越清醒。
夜空布满星辰,明净又深远,围绕着皓月。很美的夜晚。
无心欣赏,我鬼使神差的侧身面向将军府的方向,虽然前面一片幽暗,什么也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恍惚的睡去。梦里,我在一个清凉的怀抱中,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那一声声宠溺的‘柳儿’,让我不自觉的弯起嘴角。只想沉溺在这温柔中,永不醒来。
被沐千秋叫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这次也真是太阳晒屁股了,因为沐千秋那货不知什么时候撤了结界,还掀开被子,让我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睡得晚,脑子晕晕沉沉,莫名的就有些火大,“你不是古人吗?难道不懂得男女有别吗?”
他神色一黯,答非所问:“柳儿,对不起,害得你被叶庭深赶出来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昨天,我确实是恨他的,是他让叶庭深误会我。可现在,我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轻易地交出真心。
“再说一遍,是我不要他了,明白吗?”可是话虽这样说,我心里却并未觉得好受些。反而渗出无法倒出的苦涩,久久的萦绕心尖。
他不依不饶的拆穿我的伪装:“那你的眼皮怎么会红肿,眼睛怎么没有神采。”
我恨恨地剜他一眼,真恨不得眼刀凌迟他,“我睡觉认床,换了地方睡不着,昨晚又被鬼掐了脖子,眼睛充血,当然会红肿。”
我挥手示意他走远些,他说去给我准备早餐,还没等到我回话,他就飞没影了。一想到昨天早晨,他抓来的活斑鸠,身上瞬间就长满了鸡皮疙瘩。
我蹲在到河边洗脸,忽悠听见柳树林里骤然响起了琴声。仔细一听,很像是锦鲤在将军府弹的那曲《高山流水》。对了,夭夭曾说过,锦鲤就住在妙河边上。
出于好奇,我就想看看这锦鲤住的什么房子。穿过十几颗柳树后,地上种满了白茫茫的芒草,随着河风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浪。如将军府一般颜色的木屋,建在河面上,配上白茫茫的芒草和美妙的琴声,有种绝世独立的感觉。
虽不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般听之让人心驰神往,可这里的意境与之相比却毫不逊色。
木门突然打开,来不及收回视线,刚好与小倩那丫头撞个正着。离得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微仰的下巴。
切,拽什么拽。活像我借她的谷子还她的糠似的。对我不屑一顾的人,我也没必要打招呼了。我装作没看见转身。
沐千秋正好找了过来,指着站在木屋前的小倩,问:“柳儿,你认识她?”
我敷衍地回了句:“算是吧。”走了几步发现他还跟着,我毫不客气的道:“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吗?”
他拉住我的手小跑起来,边说:“柳儿,你一定饿了吧,快来吃早餐。”
跟谁过不去都行,但绝不能跟早餐过不去。不吃白不吃,吃了才有力气走回家。说到走路,我动了动脚。奇怪,昨晚睡前,脚趾头的水泡不是还痛吗?怎么一觉起来,完全没感觉。
我接过他递来的包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昨晚有趁我睡着,帮我治脚上的水泡吗?”
他目露茫然,“你脚怎么了?”那样不像是装的。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吃包子。心中却不免有些纳闷,磨出的水泡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好呢?
早餐吃好了。琴声还在继续。我得走了,爸妈要是知道我恢复了自由身,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沐千秋那货说什么都要跟着我回家。我不敢想象,爸妈要是知道我被叶庭深甩了,现在又带着一僵尸回家,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他殷勤地过来半跪在地上给我捶腿,脸上带着倾国倾城的笑。
我制止他的动作,“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一边去。”
他嘟起嘴,不高兴的坐在旁边,手指扯断一根芒草,无趣地折断了一截又一截,好像十分委屈似的。
我看了他良久,说:“沐千秋,你缠着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救过我一命,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就算豁出命都行,但是,你别利用我,好吗?”
他咧嘴一笑,“你一个凡人,我能利用你做什么?”然后收起笑容,对天竖起两根手指头,认真的说:“柳儿,我沐千秋发誓,我真的只是喜欢你,纯粹的喜欢你,若是……”
我勒个去——他还搞起这种套套来了。
我赶紧制止他说下去:“打住,打住。”
以前,叶庭深告诉我,我是他等了千年的新娘,我信了。
现在,沐千秋告诉我,我是他纯粹喜欢的人。
我要是再相信,自己都会把自己鄙视到索马里海沟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甩了他。
我突然想到还在弹琴的锦鲤,她不是口口声声把我当姐姐的么?她应该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请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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