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杨柳和他一起过去,看着黑色皮椅上的男人,把刚才发生的事跟肖扬描述一遍。
肖扬听完,心情平复了些,回头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眼光灼灼。在这一刻,他真是打心底里佩服她,一是勇气,二是善良,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已逃走,谁还会在这守着一具不明生死的尸体?
杨柳盯着苍白泛青毫无生气的脸,自责道:“他说得没错,我真多事,是我害了他。”她走到他面前,“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肖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是无心的,不必自责,我想叶总不会怪你的。”
他想,叶总一定是舍不得怪她的,自己跟着他三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叶总对一个女孩如此上心,还是头一次见他面对女人时,眼神那么的忧郁,又那么的温柔。即便是下午,他罚她、煮嘿嘿、擦地等等,在他看来,那不过一种另类的情趣互动罢了,他哪里是真正的罚她。
真不知道是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伤心,这个高高在上却无比寂寞的男人,终于找到了感情的归宿,却偏偏是在他生命终结的时候,此时更是生死不知。唉,灾难说来就来,幸福却如曲折幽径,看不到方向与希望。
杨柳想到以前听乡下的外婆讲鬼故事时说的,晚上十二点过后是阴气最盛的时刻,妖魔鬼怪都特别喜欢晚上。
她问:“肖扬,等到十二点,如果到那时他还是这样,我们再通知他父母,你看怎么样?”
他点头答应:“好,我们再等等。”他从来没这般感到无能为力过,偏偏却没有求助的门道,只能干等,等奇迹的再次发生。
她蹲下来,把叶庭深的手放在自己手腕的玉镯上,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无意义。但这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她只知道这玉镯对他有益处。
肖扬从对面搬来一把椅子给她,真皮沙发,有弹性,坐着很舒服。他自己也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然后拿出一支烟,打火机刚掏出来,他又立刻放下,对她抱歉的笑笑。
她摇摇头,说:“没关系,你抽吧,我听说鬼是很喜欢烟的,只是不知道这香烟的烟和香的烟是不是一个功效?”
她话还没说完,肖扬已经跑了出去,边走边说:“我去买香,一会就回来。”
门‘咚’地声闷哼着闭拢,皮鞋磨擦大理石地板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幽幽的楼层中,回声幽长,加上白如水的月光和白如雪的灯光,瞬间便给空荡的第一百零八层总裁专用楼层蒙上一层神秘莫测的恐怖气息。
这里的落地窗很大,但并没有窗帘,窗户也只有厕所和衣帽间才有,而那两扇门又关得好好的,怎么会有风吹动窗帘在地板上荡起的阴影拂动呢?
还有脖子上的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怎地这般的寒凉,像极寒之地吹的风一样,跟刀子似的,割肉般的凉。
“哈——呼——”
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呵气,带着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
杨柳的心绷得紧紧的,紧得呼吸都疼,除了呵气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每一声都撞击着她的肋骨,真疼。
她第一次见到叶庭深也不像此刻般害怕,怕得甚至连头也不敢回,连叫都不敢叫,生怕自已一叫,就会将什么东西引来。她默默地抓紧叶庭深的手,这一刻,都忘记了,他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跟她现在害怕的东西,一样的瘆人。
突然,她又听到了‘嘀——嗒,嘀——嗒’的声音,声音是从她的背后传来的,像是水滴在青石板上一样清脆,滴在寂静如死寂般的房间里,出奇的响,响得人禁不住跟着这嘀嗒声的节奏,一起颤动。
她小口的呼吸里,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腥甜气息,也是自她背后升起的,那种味道,很像她前几天切菜时不小心割破手指后含在嘴里止血的味道,带着湿热的腥甜味。
地板上飘忽的阴影还是一样缓慢而匀速,来去之间,不曾快一分,也不曾慢一分,速度掌握到毫厘不。
如果说刚才她还能骗自己说,这只是她心理恐惧而想象出的画面,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这绝对不正常。
有鬼,有鬼!
但她真的不敢动啊,浑身僵如雕塑,一座会颤抖却不会回头,也不会起身,更不会尖叫的雕塑。她怕啊,真的很怕,怕得魂都要飞了。、
就在这时,她本就盯着地板的目光里,突然看到一摊鲜艳如火、浓稠如胶的红色液体从她的脚下渗透过来,依然是很慢很慢的速度,像是一条赤红的蛇,在春暖花开的三月阳光下,悠然自得的漫步在花田间,享受着身体与大地的美妙接触滋味。
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心紧得好疼,想抬脚,远离那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鲜血,可脚不听话,在接收在大脑的命令后,无动于衷,像两根杵在地上的木头。
“哈哈哈哈——”
阴侧侧的笑声突然响起,在神经都绷得快断掉的杨柳耳边,像一道晴空霹雳炸在耳边,惊得全身血液逆流,直冲头顶,刚才从头凉到脚的身体,现在从脚热到头,气血翻滚、沸腾如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的响。
“啊——”隐忍已久的叫声终于冲出喉咙,响彻夜空,那一声扯得她声带都嘶哑、肺腑都疼痛,叫得一口气接不上才停下。
就在她的余音还未完全散去的时候,眼前有红影一晃,待她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是一声扯开喉咙的惊叫——啊!
那抹红色影子立在眼前,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仁乌黑,瞳孔里却全是红血丝,像千丝织成的网,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在不算大的眼睛底下嵌着,恐怖至极。两片嘴唇更是红得怵目惊心,嫩得如注满血水,好像只要用手指轻轻一点,就能溢出鲜血的液体。
那红色女子朝她走来,每走一步,身后就留下半个前脚印,因为她是踮着脚后跟走的,所以只有半个脚印。
杨柳呼吸急促,颤抖着唇,很艰难的问出这句话:“……你……你要干……什么?”
那女鬼像闪电一般掠到她身前,用阴侧侧的声音问:“你干嘛一直牵着个尸体?你不害怕吗?”
她吓得身子一弹,然后用力往背后的椅子上挤,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不不怕,他他没死。”说完,她心虚的斜眼瞟挨着的他,依然是又目紧闭,沉沉睡去,没有半点生机的样子。
这是她继叶庭深之后见的第一个鬼,也知道了鬼的可怕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像。他虽然常常说些狠话吓她,但也只是吓吓而已,并不像此刻,这个女鬼故弄玄虚就教她三魂丢了两魂。
红衣女鬼翘起一边嘴角,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叶庭深的脸,不耐烦的说道:“我看上他了,你走开,我要带他走。”
她刚才路过这边,闻到新尸的味道,就抱着好奇的心态进来看看,只一眼,就被这个男人的英俊无伦给吸引了,反正她都要结阴婚,不如找个耐看的,在阴间那永远天日的黑暗中,也是个赏心悦目的消遣。
谁知道她刚才正要掳走他,就被这个突然抓住他手的女人给逼得一退,再一细看,才知道是那玉镯里的灵气在作怪。本想点世人都害怕的心理战术赶走她,谁知道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不但不走,还一直紧紧抓住他不放,搞得她只好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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