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为她谄媚求饶(1 / 1)

他在爸爸去世的半年里,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度被吓得不敢去学校,不敢出门,被逼着出门见到陌生人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护头。虽然他爸爸是区长,生前有很多政府官员的朋友,却没有一个肯对他们母子伸出援手。由于事情久久没有进展,妈妈又身心俱伤,一次普通的肠胃炎就要了她的命。

他便成了孤儿,一开始亲戚们争抢着收养他,因为谁收养了他,就等于拥有了他的三室一厅。但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家送到别人手里,再亲的亲戚也不行。所以,见到没有好处可拿,又谁都不愿意要他这个累赘了。

为了活下去,他学会了偷窃,先是邻居家的面包牛奶,他被邻居们扭送到警察局很多次,再是些零散小钱,到最后是上街抢包……

肖扬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转头看了杨柳一眼,见她很认真的听着,以至于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他那黯然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抹亮光,像是在洪荒中的看见了生的希冀,他说:“我很幸运,在一个码头上抢了叶总。”若不是遇见他,也许自己早已经死在某个冰冷的街头了吧。哪里还有可能去美国读书,坐上今日这特助之位。

最重要的是,他报仇了,为爸爸沉冤得雪了。这是叶庭深给他的。

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杨柳愕然,看了眼身旁的叶庭深,就想着缓和下气氛,开玩笑道:“幸运?他这么小气又记仇,没叫人把你打得半死,也要掉一层皮吧?”

他突然仰起头,声音里透出无奈和悲哀:“有时候,我真希望他能和表面上看到的一样,铁石心肠,便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柳没再追问下去,隐约也猜到了肖扬那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叶庭深的死因。自从见过他的家人后,她就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直觉:他的死和他的家人有关!

不然,他怎么自那天从坟墓里出来到过宾馆之后,就一直没再去查自己的死因?她相信,对于一个鬼来说,想要查清自己的死因,不会费太多力气。

能查却不去查,想知道却害怕知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大抵也知道了凶手是谁,只是没有揭开真相的勇气,怕真揭开了,会比不知道还要残酷。

时间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他们都不再说话,都在心底里默默的祈祷:回来吧,回来吧!千万不要魂飞魄散了,那对于你来说,太不公平。

叶庭深一身伤痕的反走出黄泉路,一路上,他被拥挤的新魂和等在路上找替身的冤魂打得遍体鳞伤,就在黄泉路的路牌底下,他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终于可以回到人间完成他未了的心愿时,一个刚到阳间抓新魂的阴差回来,提着阴森森的铁链,要将他的双手链上,带走。

他知道求饶无用,被抓走更是再无回去的可能,但他也不愿就这么离开。他要是就这么死在办公室,妈妈一定不会放过杨柳,一定会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她身上,他不能就这么自私的将那个已经饱受生活磨难的女孩拉进他的世界,再将她抛下,承担不该承担的后果。

何况,他都离开肉身七个小时了,她还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辈子,他以为自己不会有人在乎,他的心里注定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以为他注定要像母亲一样,一个人踩在金字塔尖,在自己的荒原里孤独的活着。

但,老天让他遇到了她,受尽苦难却依然阳光的她,对他这个突然降临带给她灾难的鬼,不离不弃。

他怎么能丢下她,怎么忍心丢下人生里第一次不离不弃。哪怕拼得个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于是,在黄泉路口,就有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新魂,与拥有法力的阴差博弈的一幕。

本就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新魂之躯,凭着不能丢下二十五年来第一次给他温暖并对他不离不弃的女孩的意志,以鸡蛋碰石头的必死无疑之悬殊力量,生生地捱着阴差手中的铁链鞭打。

在魂魄将散,被阴差紧紧捆住的时候,眼见再无希望,他第一次垂下永不低下的头颅,恳求道:“求你,再给一天时间,一天就好,一天过后,即便是灰飞烟灭,我也绝无怨言。”一天时间,他不报仇,只要安顿好母亲,只要给那个女孩一个再不必仰人鼻息的无忧生活就好。

脸像白面一样森白的阴差怒气犹未减,看向眼前低着头,却仍然有一股子难言的尊贵气势的新魂,尽管已狼狈至此,求饶连连,却也好似抢了自己的威风,心底的火气就更鼓胀了些,提铁鞭的右手猛地一扬,将捆住的叶庭深扬到半空,再重重地落下,见到这人半隐在浑浊不清的黄泉雾隐下,好似做出臣服的姿势,他的威风瞬间又以这种方式找了回来。

冷哼一声,道:“到了这里的鬼,哪个不想回去,哪个没有未了的心愿,要是都要求回阳间一趟,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叶庭深抬起头,走近阴差,一边转动着手指上的价值千金的扳指,“差大哥,求您行个方便,等回来的时候,一定带上更好的东西孝敬您。”他一边说着,不禁舌头有些打结,嘴角讽刺一笑,笑的不是眼睛放光的阴差,而是自己。

他一出生,便从未向谁低过头,更别说是拿东西贿赂他人,还说着此般低下的话,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但,为了达成目标,低头又算什么,谄媚一次又如何,只要能回去,了了最后的心愿,不亏欠任何人,了无牵挂的离开。

他今日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无牵无挂不负她的离开,却不知道,这一次回头,便是再也不能无牵无挂。当然这都是后话。

“看在你也是条汉子的份上,就准你半天的假。”他一边迫不及待的戴扳指,很满意的在森白的手指上调整到最佳位置,一边对想再争取时间的叶庭深道:“半天已是我能做的最后通融,做人别太贪心。”

说完将叶庭深带到路牌后面,眼睛环顾四周,见没有其它阴差,一撤手中的铁鞭,再一挥手,将他推出了阴间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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