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平静地对龙湘说:“有人反映安平市政府超标准装修办公楼,你马上去安平了解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我就不准备参加他们的搬迁庆典,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龙湘从周川平淡的话语中,感觉到一丝寒意,不禁暗自为陈青云担心。她不露声色地说:“好的,我马上就去。”
如果是其他的县市出现问题,龙湘也许会派副局长出面,但陈青云的事,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龙湘走后,周川思虑良久,还是下了决心,打电话将陈海军叫到自己办公室。
“市长,有什么任务安排给纪委?”通常政府的领导找纪委,往往是工作方面需要纪委配合,陈海军也按照这个思路揣测周川找他的意图。
周川对待陈海军可不像龙湘,他很客气地说:“陈书记,有件事情与你商量。有人反映安平市委办公室主任何杏花在政务中心结算的时候,收受巨额贿赂,你看怎么办?”
陈海军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他平静地说:“市长,有线索吗?”他不说证据,只有经过纪委的确认,才能成为干部受贿的证据。
周川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海军,陈海军见是实名举报,仍不露声色地说:“我会派监察二室的同志去落实,市长有什么指示?”长年的职业习惯,造就了陈海军性格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严格来说,调查副处级干部,周川直接安排给陈海军,有些越位。
周川也意识到这点,漫不经心地说:“我可没有安排你工作的意思,只是收到举报信,转交给你罢了,至于如何处理,是你们纪委的事情。”
这是周川的狡猾之处,他亲自将举报信交给陈海军,如果陈海军不给他交待,对景的时候,他便可以拿来说事。
当常涛进+入周川办公室的时候,张立功敲开了陈青云的办公室。
陈青云见是张立功,不敢托大,急忙从大班台后面转出来,将张立功请到接待区。对于张立功与左云发两人,陈青云十分尊重。
“青云书记,昨天是我的信+访接待日,壶湖乡的村民反映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张立功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安平鸿发公司承担的占补平衡耕地补尝工程,有严重的弄虚作假嫌凝。”
何杏花担任市委办主任后,每天安排了一位市领导进行信+访值班,包括陈青云在内的所有常委、正副市长及部分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
“占补平衡,你说的是开垦荒地吧。”陈青云不以为意地说:“这种小事情让张主任费心了,我马上打电话将李根局长叫来,当面批评他。”
张立功感觉到陈青云的诚意,哈哈大笑道:“青云书记,你先别着急,让我把情况说完。我看你对耕地补尝工程不太了解吧,数千万呢,不比凤仙三桥的工程量小,只是这笔费用没有在财政列支,市委与政府不清楚罢了。”
国土资源局的情况很特殊,业务是条条管理,而人事却在地方上,权力大得惊人,地位也比较超然。
陈青云听完张立功的介绍,感觉事情很不简单,他没有轻易地表态,恭敬地说:“张主任,你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今年的安平是多事之秋,真不想节外生枝呀。”
张立功理解陈青云的心情,眼下幸福新城的建设马上就要启动,政务中心的落成庆典和蓉安高速的通车典礼也将在几天之内举行,不少领导肯定要莅临安平。这个时候,作为市委书记的陈青云,自然希望安平市能够风平浪静。
“还有件事情也牵涉到鸿发公司。”张立功脑海里念头快速转动,最终还是下决心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市政府的幸福新城土地挂牌公告中,设置了一个前置条件,就是入围企业必须评议合格,并且将投标入围的资质审查工作委托给了人大的评议办公室。”
以民+主评议的方式进行入围资质审查是陈青云的建议,他当然清楚入围评议意味着什么,对张立功的来意有了底,但还是谨慎地说:“张主任的意思,通过对鸿发公司的入围资质审查,从侧面调查鸿发公司的耕地补尝工程?”
张立功高兴地说:“青云书记真是七窍玲珑之心,没什么事情能逃过你的法眼。我想通过这种常规性的方式调查鸿 发公司,如果真有问题,就请监察局上手。如果没问题,既可以还鸿发公司的清白,也对村民有个交待。”
陈青云双手合拍:“张主任的经验真是老到,青云受教了。此事还得辛苦你,如有必要,我给黄群书记打个招呼吧。”
“如有外人看到,肯定会说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在互相吹捧呢。”张立功趁着陈青云开心,又提出了一个没人敢直截了当地询问陈青云的问题:“青云书记,有不少人议论,道之在任之时,对干部的管理非常严厉,在**的问题上从不手软,而青云书记很少处理干部,似乎有些太纵容了。”
陈青云叹道:“张主任,谢谢你。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我有两个方面的顾虑:客观上,安平需要平稳的局面,对于非原则问题,我想先放放;主观上,从机关各部门的负责人到市领导,年龄都比我大,我不想落个年少轻狂的评语。”
张立功对陈青云如此坦露自己的xiong怀,很是受用,开心地说:“青云书记,你应该放开手脚,我们这些老家伙干不了大事,但肯定会全力支持你。”
两人相对而视,顿时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让我也分享分享吧。”黄群推门而入,看到老少两只麻雀开心的样子,不禁受到感染。
陈青云招呼道:“黄书记快坐,这可是正宗的大红袍。”
黄群夸张地说:“还是张主任面子大,我来多少次了,从未在青云书记这里喝过大红袍呢。”
张立功马上岔开话题说:“黄书记,你来的正好,省了我到你办公室汇报的功夫。”他不知道黄群与陈青云的默契,怕引起陈青云误会呢。
“张主任骂我呢。”黄群恭敬地说:“有什么事情需要纪委办的,请张主任指示。”
张立功将鸿发公司的事情再说了一遍,黄群听后,马上表态说:“张主任,我同意你的安排,如果真有问题,纪委马上跟进。”
张立功知道黄群找陈青云,肯定有事情汇报,聊了一会之后,起身告辞。得到陈青云与黄群的尊重,张立功意气风发,这次简短的谈话,对安平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
面对陈青云投来询问的目光,黄群竟然产生了一丝慌乱,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陈青云的官威越来越重,他现在的气场,已经足够影响到自己。
“纪委收到集里镇的干部集体联名信,内容是曾志担任集里镇党委书记的时候,镇政府曾设有小金库,但他离开的时候,小金库也消失了。”
陈青云皱了皱眉头说:“落实了吗?”他知道黄群办事稳重,没有掌握证据之前,不会向自己汇报,但忍不住询问,仍然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发生什么事情。
黄群并不知道陈青云的意图,虽然对陈青云的表情感觉有些诧异,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集里镇的财政所长与党委办主任都承认了,原来的小金库已经被他们几人私分了,曾志一人就拿走七成。”
“双+规吧。”陈青云对曾志没什么好印象,却没有一棍子将他打死的意思。但他既然撞到枪口上,也就怨不得自己了。
再次来到安平之后,无论是开会还是应酬,陈青云经常坐在主位上,下面都是一群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干部,陈青云不是感觉得意,相反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呵护这些干部的压力,他觉得大家都不容易,下意识地不愿意触及头脑中反腐的神经。王永远的事件,对他的刺激很大,在处理大卫公司的问题上,他对王妙一与曾志也表现了极大的宽容,并没有深+入追究。
陈青云的宽容,并未得到曾志的理解,他没有反省自己的作为,相反却对陈青云产生了强烈的怨恨。
同一时间,在湖头塘村,曾志拎了两瓶酒来到胡解语家。
“曾总,什么风把吹来了。”曾志与大卫公司合作的时候,胡解语与他们走得很近,巨+大的利益使他们结成了联盟,不料大卫公司狼狈出局,胡解语沮丧了好些时间。
曾志落寞地说:“我现在是褪毛的凤凰不如鸡呀,只好找老朋友喝点小酒,解解心头的郁闷。”
曾志的话引起了胡解语的共鸣,他拿起曾志带来的“醴泉映月”说:“走,我们上解文的财神酒店去。”
“走一个。”两人拉着胡解文,喝完一斤之后,胡解语的舌头有点大了,言语也放开了:“曾总,我比你还郁闷呢。大卫公司在的时候,他们先给钱,再安排活。现在可好,全部要走招标程序,我们湖头塘只有一个小型建筑公司,没有总承包资质,专项承包资质也是最低的三级。眼看着别人在我们湖头塘大块吃肉,我们喝口汤的机会都变得渺茫了。”
曾志比胡解语、胡解文兄弟都清醒,他见火候已到,煽动地说:“陈青云真是霸道,自己得了政绩,却断了多少人的财路,真是可恶。”
“在湖头塘,他陈青云也不好使。”胡解语拍着曾志的肩膀说:“你才是真正的哥们,在湖头塘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哥们不说二话。”
胡解文也说:“我的那块‘钟鼓馔玉’风水宝地被文理他们占去了,真是不甘心呀。”
曾志心中一颤,连忙岔开话题说:“想办法给陈青云找点难受才解恨呢。”他才是夺走胡解文那块“钟鼓馔玉”风水宝的始作蛹者,不想胡解文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胡解语感觉一股热血涌上脑海,兴奋地说:“曾总,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说怎么办,我们往前冲。”
曾志咐在胡解语耳边说了几句,胡解语文大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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