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成投来疑惑的目光,陈青云缓缓地说:“我发现益州有个怪现象,凡是有大项目落户益州,征地的时候总是与神马公司或其他单位发生纠葛,往往要付出一倍甚至几倍的代价,有的项目因此夭折。”
何成恍然道:“难怪松洋渡发生抢购村民房产的怪事,原来这些人得到规划修编的内幕。书记,我们该怎么办?”
陈青云莫测高深地说:“接下来你要做好三件事情,必须按我说的顺序完成。”
何成坚毅地说:“没问题,我肯定不会掉链子。”
“好。”陈青云笑道:“事情并不困难,你只需如此这般。”
何成听完拔腿就走,陈青云拉住他说:“要表现也不急于一时呀,今晚就在山里住,明天你随沙紫回去。”
两人重新回到湖边,沙紫与卫斌正玩得不亦乐乎。徐向东在另一边守着他的鱼竿,还没钓上一条,而沙紫已经起钩七八次了。
“真邪门了,连鱼都认识谁是当领导的。”徐向东看到陈青云回来,站起身说:“快五点了,我到厨房去。”
陈青云笑道:“当书记的人,不会经不起挫折吧。好,我就指点你一下,在那个地方打窝子,应该不会错。”
徐向东爽快地说:“我听书记的,不讲对错。”
两个老麻雀相视而笑,徐向东毫不犹豫地走向陈青云指点的地方,打好窝子,刚扔下鱼钩,浮标立马下沉。
卫斌赶紧跑来替徐向东取鱼,徐向东一语双关地说:“何书记,你真幸福,跟随青云书记这么多年。从今天开始,跟随的队伍多我一个了,我就不相信钓不到大鱼。”
第二天,何成与沙紫回益州,陈青云则与徐向东、卫斌三人继续往山里而去。
“这里还属于丰收镇,山外边有煤矿,养肥了不少煤老板;大山里面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我这个书记难受呀。”来到一座铁索桥边,徐向东为难地说:“青云书记,别进去了吧,这座桥不好过。”
昨晚陪同陈青云钓鱼的老人出现在桥边,他也劝道:“陈书记,大山里也就数百户人家,不看也罢。”
陈青云轻声说:“李村长,你住山里还是山外呀?”
李老爹说:“我住山里,几乎每天要从这座桥上走一次。”
这时,一个小学生背着书包从对面滑来,刚滑到河中间的时候,敏+感的陈青云看到绑在小孩身上的纽扣慢慢松开,看情况,不到桥头,绑带将彻底松开。
陈青云来不及解释,拔腿便向铁索桥奔去,瞬间便与小孩汇合。桥头的徐向东与李老头不知道陈青云发什么神经,同时发出惊呼。只有卫斌知道,陈青云肯定发现突发情况。
眼看着滑到河中间小孩的身子慢慢掉落,距河面有近百米之高,已经感觉不妙的小孩发出凄厉的尖叫。这时陈青云正好起赶到,伸手拽住小孩,稳稳地站在铁索桥中间。
因为陈青云没有系绑带,左手抓住头上的铁滑轮、右手抓着小孩,双脚站在单根铁索上,情况仍然很危险。
如果不怕惊世骇俗,陈青云只需在铁索上轻点几下,便可轻易回到岸边。只是徐向东与李老头在桥头紧紧盯着陈青云,口中还在高喊:“陈书记,小心啊。”
陈青云并不紧张,小孩滑落,只是绑带没有系好,滑轮仍在,并且就在陈青云手边。他松开左手,瞬间抓住滑轮,身子在呼啸的河风中动也没动。滑轮带着他继续下滑,几分钟时间就回到桥头。
“好险呀,青云书记,你就那么跑过去,真不敢相信呀。”徐向东拉住陈青云,左看右瞧,最后叹道:“刚下定决心跟随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哭的地方也没有呀。”
陈青云骂道:“真是乌鸦嘴,咒我吧。”
小孩从陈青云怀中跳下来,扑到李老头怀里,惊慌地说:“爷爷,吓死我了。要不是这位叔叔,我肯定会掉下去。”
李老头牵着小孩在陈青云面前就要下跪,陈青云赶紧将他们扶住,微笑道:“我们也到学校看看吧,顺便送你孩子。”
李老头大声说:“好,大恩不言谢,我们李家将陈书记的恩情记在心上了。”
铁索桥头不远也是村民的聚居点,所有的民房都是依山而建,基本上是用大青石垒成。学校建在村边的大樟树下,却是用树木搭建而成,墙壁是蔑片编织的竹板,再糊上泥土。从斑驳的泥块,一眼就能看清楚教室的结构。
“明天就放假了,老师给同学们发试卷、表彰优秀学生。”李老头轻声说:“学校是村民自动搭建的,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都这样。”
“有多少学生?”
李老头情绪有点激动地说:“三百多呢,只有六间教室。每天过铁索桥的学生就有近百个,孩子们不容易呀。”
这时,意外的情况再次发生,系在教室东边柱子上的一头大水牛突然发疯,将整个教学楼拉得摇摇晃晃。陈青云与卫斌见状不妙,冲上前去扶住教室的廊柱。陈青云看势头不对,瞬间冲到水牛跟前,使劲按住水牛的两只角,水牛动弹不得,很快就平静下来。
教室里的学生见房子摇摆不定,惊恐地涌出,集中在操坪中。此时陈青云已经将水牛的缰绳扯断,水牛马上朝学校外跑去。陈青云扭头看去,只见围墙边一条两三米长的眼镜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口中发出呼呼的声音,难怪水牛突然发疯,估计是被蛇咬了一口。
教室已经松动,学生与老师全都出来之后,卫斌松开扶住的廊柱,只见教室“吱呀呀”缓缓倒下。所有的学生都盯着变成废墟的教室,惊慌不已,不少女同学哭成一片。
“李村长,带我们到困难户家中看看。”陈青云没有对学校发生的事情做任何评价,平静地说:“凡是村上的五保户,每家都得走到。”
一个瞎眼的老婆婆接过陈青云递给她的大红包,连声说道:“好人呀,好人有好报呀。”<g给陈青云下跪,被陈青云按住。
让陈青云最伤心的地方,是在大山里。一对六十来岁的老人热情地接待了陈青云等人。老头抽着旱烟陪着陈青云聊会天,马上进+入卧室;大娘接着出来给他们烧茶水,沏好茶后又进了房间,老头很快又出来了。
两位老人的举动令陈青云很不理解,事后好久,陈青云突然想起,两位老人分别进出,穿的却是同一条裤子。想到这里,陈青云的眼泪刷地流了满面。
回到县城,徐向东第一件事情就是叫财政局长送来六万多元现金。当他将现金交给陈青云的时候,陈青云纳闷地说:“徐书记,有你这样行贿的吗?”
徐向东轻轻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说:“青云书记,怪我没给你说清楚。你走访了近六十家困难户,这笔钱不能让市里出,说出去益北的脸面全没了。”
陈青云笑道:“谁说让市里出了,我看望困难户,不能我自己出钱吗?快收起来吧,摆在这里更难看呢。”
“不行,首长看望困难户,这是工作。”徐向东坚决地说:“青云书记不收这钱,就是看不起益北人。”
“没你这么上纲上线的。”陈青云不容置疑地说:“你马上将教育局长找来,我们商量修建希望小学的事情。”
陈青云在益北忙着走访、调研、与党代表座谈的时候,何成也与焦雷派来的代表达成了协议,他这才明白,陈青云所说的设局是怎么回事。
花港远洋集团的代表交给了何成一份完整的商务计划书,也按华夏的建设项目管理程序向经开区递交了一份《益州市松洋渡港口暨航电枢纽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整个港口项目包括近两平方公里的集装箱港口、松洋渡航电枢纽工程、松洋渡公路大桥,总投资十九亿多。
“鸿章,这才是大手笔,在益州这个穷地方砸下近二十亿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花港远洋集团不简单。”何成拿着报告向徐鸿章说:“你是老大派来的代表,这次与花港谈判的结果,你来拍板吧。”
徐鸿章微笑道:“何大哥,你是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吧。我看这样,既然协议已经谈妥,只是等候市政府流转,你干脆进行规划的定稿,不耽误时间。”
何成高兴地说:“这办法不错,明天就派贺莹落实。”
徐鸿章担忧地说:“你将贺莹调到经开区,这合适吗?”
“贺莹是本科毕业的高才生呢,经开区有几个这样的人才。”何成拍拍徐鸿章的肩膀说:“如果我不早点下手,等巫水生或者李艺发现,还轮得到我吗?”
“那行,明天我就陪贺莹去市规划设计院。”徐鸿章临走之前提醒道:“老板后天回益州,你得派人盯着点协议文本的流转,别让那些副市长们把这事拖黄了。”
经开区与花港远洋集团合作框架协议文本的流转,在益州市政府机关刮起了一阵旋风,绝大部分机关干部还没从印国塔氏集团的巨额投资中回过神来,接下来又是近二十亿的投资,陈青云在益州干部的心中开始神化了。
经开区拟好的流转单送到市政府办,政府秘书长第一时间就找到于来。
“于市长,港口不是建在松洋渡吗?怎么往上游移了两公里多呀。”秘书长抱怨地说:“经开区的规划修编初稿已经报到市政府,他们却迟迟不邀请专家评审,原来把我们都耍了。”
于来主管政府办,这些重大的文件必须由他先过目,才能确定传阅的领导或部门。港口与航电枢纽、松洋渡大桥项目涉及建设、水利、环保、电力、交通等部门,几乎需要所有的副市长传阅这份协议文本。于来山接过秘书长手中的流转单,摇摇头笑道:“这下好玩了,陈青云不把李九明与张豹两人都惹翻,不会收手。”
秘书长着急地说:“于市长,张豹可是你小弟,他往松洋渡扔了近千万,港口上移,他那近千万的资产全会泡汤。”
于来轻声说:“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秘书长毫不犹豫地说:“将协议文本打回去,让他们重新与花港集团谈判,我就不相信,花港集团要在益州发财,还不得乖乖听政府的。”
于来严肃地说:“秘书长,张豹称我为老哥,是因为我看他为人不错。至于松洋渡的事情,张豹要投机,就得承担投机的后果。这件事情过于重大,你向乔市长汇报吧。”
于来说完,提笔在流传单上签署自己的意见:“请乔根市长阅示。”
乔根接过秘书长递来的流转单,气得猛然拍着大班台:“陈青云,欺人太甚。”
秘书长献媚地说:“市长,把文本打回去吧。”
乔根坐回高背皮转椅,泄气地说:“先放放,你去吧,我要考虑清楚。”
张豹听到经开区与花港远洋集团达成的协议,轻松地说:“事情越来越好玩了,老子丢了几百万,算个鸡+巴毛。李九明呀李九明,总想与我争个高低,这下有你好瞧的。”
李九明听到这个消息,抓起茶杯就朝锃亮的实木地板砸去,朝李永纪怒吼道:“快去,把吴任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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