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皋进退两难的时候，余悦知晓了马皋的情况，特意跑了一趟禹市，与马皋有了一次长谈。

余悦告诉马皋，当时吴省泰安燃气公司成立的时候，因为有人实名举报马皋，说马皋向瑞丰天成索贿一百万，目的是要将禹市项目转让给瑞丰天成燃气。

虽然余悦并不相信这封举报信，因为是实名举报，泰安燃气总部只能暂时放下马皋的任命，对举报信的内容进行调查核实。

调查刚开始，邓皋便主动辞职。当时，对马皋的辞职，泰安燃气高层意见不一，最后决定同意马皋辞职，看他如何将禹市的城市燃气项目交到瑞丰天成公司。

没多久，调查组弄明白了，所谓的实名举报，其实是王八指使他人干的。原因是马皋在吴省开发了不少项目，其中有瑞丰天成即将到手的项目也被王八抢了过去。

王八为了报复马皋，不但指使他人实名举报，还鼓动马皋辞职。可笑的是，王八竟然将马皋派到了禹市。

如果不是王八将马皋派到禹市，泰安燃气的调查也许会随着马皋的辞职而终止。正是因为马皋到了禹市后，对禹市泰安燃气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才让余悦明白：举报信与马皋的辞职，也许另有原因。

马皋将余悦送到离禹市最近的机场，两人在机场附近喝了不少酒。马皋混到今天这个份上，余悦很自责。余悦自责，马皋就感动。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喝得烂醉。

当余悦走进安检门之后，马皋接到代理人的合作者的电话，质问的语气，令马皋很不爽。

这天是星期天，属于马皋的私人时间，可此人的语气很狂，张口就质问马皋，为何不在公司，因为他特意从省城来到禹市。

马皋没有生气，而是软软地告诉此人，不知道对方会来。如果要见面，下午两点半，请对方来办公室。

电话刚挂断，随后铃声再次刺耳地响起，原来是省公司通知马皋，明天上午到省公司开会。

马皋有种心力俱疲的感觉，但他强行支撑着软软的身躯，在两点半之前回到公司。因为明天的会议需要财务经理参加，财务部的经理也在两点半之前过来了。

等到三点，对方还没来，马皋给对方打电话，对方告诉他，今天还有别的应酬，见面的时间待定。

马皋没有生气，告诉对方，今晚就会赶去省城，如果非要见面不可，就得两天之后。

对方闻言很生气，啪地挂断电话，没等马皋收拾好，两三分钟之后，对方又来了电话，张口就说，见马皋比见省委书记还难。

这下，马皋生气了，让他见了省委书记再给自己打电话。并且告诉对方，十分钟之后，自己就会动身去省城。

没等马皋动身，王八的电话就到了，语气很严厉，如果马皋没有协调好与施工方的关系，省公司的会议不要参加。

随后，施工方的电话又到了，说是十分钟来马皋办公室。

马皋实在是醉得厉害，于是躺在沙发上等候对方。

果然，没有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啪地一声被强力撞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带着七八个满脸流气的年轻人进+入办公室。

马皋见状，勉强从沙发上坐直身子，淡定地看着满脸怒气的中年人，心中暗自好笑：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中年人看到马皋确实喝醉了，估计吓不着马皋，挥手让那些年轻人出去，自己主动地关好办公室的木门。

“想当年，在省城的我想见谁就见谁，没曾想到了禹市，见你比见省委书记还难。如果年轻几岁，今天我会动手的。”

还想打人？马皋撇撇无力的嘴唇：量你不敢。

马皋根本没体力和脑力与对方斗智斗勇，语气仍然是有气无力：“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马皋最后一点侥幸，全都消失了：到了下决心的时候。

原来，余悦知晓了马皋的境况，特意来禹市，劝马皋回泰安燃气。

马皋知道，无论是醴泉、泰安与紫微，只要是主动离职，绝无回头的可能。余悦此举，肯定是违背了公司的规定。马皋不想让余悦为难，因此没有当即答应余悦。

王八对马皋再不好，毕竟是王八主动邀请马皋来到禹市的，马皋的内心，有点对不住王八。

中年人的态度，让马皋最后的防线全面崩溃。

“这是土石方的签证单，签完字后你再去省城。”

中年人的语气很生硬，并且是不容拒绝，好像马皋是中年人的部下。

如此强硬的乙方，在商海混打了多年的马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极品。

马皋彻底明白了，第二个CNG加气子站，不仅仅是猫腻的问题，代理人与王八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逼着自己往坑里跳。

如果继续照顾王八的面子，马皋已经预见到，等候自己的，是不要钱的公家饭。

“对不起，签证的事，可以找王八，也可以找下任的总经理。”马皋终于下了决心：“这次去省城，我不是参加会议，而是向省公司辞职。”

“你、你说的是真的。”中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没有说谎的习惯，就是面对省委组织部长，我也不会说谎。”

马皋的言下之间，要我说谎，你还不够份量。不过，马皋口中的组织部长，说的不是吴省，而是S省。

平静而坚定的神情，让中年人不得不相信马皋。接下来，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当中年人跄踉地离去时，马皋的眼神中，流露的是一丝可怜。

没错，就是可怜，马皋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内容。

余真的话说完了，多功能厅里，足足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没有一人插话，静谧得连绣花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分明。

“大姐大，接下来呢？”没能沉住气的，是胡景。

余真笑道：“接下来该听你的了。”

“我问的是马皋，他后来怎样了？”

“小胡，还用问吗，马皋肯定辞职。”粗大的嗓门，是年龄与余真相仿的白不今：“有咱们的青云部长做后盾，你说马皋会怕一个嘴巴大的家伙。”

胡景嘟噜道：“马皋的辞职，当然没有疑虑。我问的是，现在的马皋，是否回到H省。”

这下，没人再小看胡景。很明显，这是陈青云关心的问题，可陈青云自恃身份，不一定会张口询问。而胡景，无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讨好陈青云的意思。

余真瞟了瞟陈青云，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叹服，但还是准备把该说的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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