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提了别提了,办了一件蠢事,奇蠢无比……哎呀,我怎么那么蠢呢……”
乌日新不断拍打着自己油光铮亮的脑门,唉声叹气。具体干了件什么蠢事,却不肯透露半点。原本乌日新还想向陈和平打探一下范鸿宇的“家属”情况,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不能问!
坚决不能乱问!
问了,陈和平立马就能猜到,自己和范鸿宇之间的矛盾,是因为“女人”而起,一旦宣扬出去,那就麻烦大了。
是男人都知道,这种过节最难解开,差不多是“死结”。不泄露消息,保住了范鸿宇的面子,或许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自己也没真的去腻歪过范处长的女朋友。要是传开了,范鸿宇必定下死手。
不干掉他乌日新,范处长的面子就搁不下。
年轻人,最在意这种事。
见乌日新只是捶胸顿足的懊悔,陈和平也不便深究。胡乱刺探顶头上司的**,绝对是官场大忌。陈和平可不能因为满足好奇之心,却给自己埋下无边的隐患。
范鸿宇要收拾乌日新很容易,要收拾他陈和平那就更容易,都无须自省长之手借势,范鸿宇直接就处理了。
尤省长对范鸿宇的信任和栽培之意,绝对不在萧郎之下。以党校在校学员的身份,直接代理主持秘书一处的工作,这种情形,绝无仅有。由此可见范鸿宇在尤利民心目中的分量是何等之重。
“乌厅长,喝点水。不管发生了什么误会,总是能解释清楚的。马上就要去见省长了。”
眼见乌日新依旧满头汗水,情绪很不稳定,陈和平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俗话说:公门之中好修行。
这乌日新怎么着也是个副厅长,而且还有些实权,向他表示一点关怀之意,总是好的。只要乌日新“扛”过了这一回的“大劫”,就有希望继续和他结交,说不定日后能帮得上忙。
“啊,对对,谢谢,谢谢你,陈秘书,谢谢!”
乌日新猛醒,忙不迭地将杯子放下,站起身来,去里面的小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竭力让自己乱成一团糟的脑子清醒起来。
刚一从卫生间里出来,陈和平就接到了范鸿宇的电话通知。
“乌厅长,这就过去,省长要见你。”
“哎哎……”
乌日新忙即跟在陈和平身后,再次向省长办公室走去,刚刚擦掉的冷汗,又呼呼地往外冒。
来到范鸿宇面前,不待范鸿宇开口,乌日新已经结结巴巴地说道:“范处长,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说着,连连朝范鸿宇鞠躬,难为他挺着如此巨大的肚子,竟然也能将腰深深弯下去。
范鸿宇一摆手,说道:“乌厅长,不相干的话,不用说了,请你跟我进去,省长在等你。汇报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哎哎,做好了做好了,谢谢范处长关心……”
范鸿宇点点头,领着他进了里间办公室。
尤利民又站在巨幅的全国地图之前,皱眉沉思。去年年底,范鸿宇当着尤利民的面提出了修建“洪南高速公路”的建议,眼里,尤利民当时不置可否,内里却十分重视,很快就将这个设想,在省政府常务会议上提了出来。如同范鸿宇所言,这几年,哪怕别的事都不干,修建好了洪南高速公路,就是最大的成绩,老百姓也能得到最大的实惠。
尤利民办事雷厉风行,动作神速,都略略有点出乎范鸿宇的意料之外了。
“省长,交通厅的乌日新同志来了。”
范鸿宇在尤利民身后不远处停住脚步,低声说道。
“省长好省长好……”
乌日新朝尤利民深深鞠躬,强作镇定,请安问好。
“嗯。”
尤利民转过身来。打量了乌日新几眼,也没有和他握手,直接向办公桌后走去。
“乌日新同志,过来坐。”
“是是,谢谢省长。”
乌日新佝偻着硕大的身躯,慢慢走过去,在尤利民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了半边屁股,腰杆挺得笔直,注目尤省长,静候指示。
见乌日新满头大汗的样子,尤利民微微一笑。
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的官员,他见过不少。
范鸿宇笑笑,给乌日新送上一杯热茶,又给尤利民的水杯里续满了茶水,见尤利民没有其他指示,便轻轻退了出去。
这短短几十分钟的召见,估计是乌日新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十分钟。
但有什么办法呢?
大错已经铸成,只能千方百计去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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