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突兀的冷喝打断了两人的话语。
九儿扫了一眼离着二人很远的护卫,暗暗摇了摇头。
看来她要改改自己的习惯,得叫他们随身护卫了。
她也没有去看那张扬跋扈的女人,只是想到杨云翎那张皱纹丛生的冷脸就顿时觉得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无奈地压下怒气,烦躁地吐出一口长气,头也不回地拍了拍杨煜的肩,话也不愿多说,便领着四个丫鬟扬长而去。
杨云翎看着头也未回,抬脚就走的九儿,气得大叫:“你给我回来,不通教化的野人,狐狸精,你凭什么做王妃。你大逆不道,祸害世人,你这个贱人……”
杨煜此时已是气得俊脸泛青了,厉声喝道:
“够了!杨云翎,你要还想做我的姐姐,就别在安王府里闹腾。九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我杨云翼的救命恩人。你作为我的至亲,就该与她相亲相爱的和睦相处,你看看你从昨日一见面就开始污言秽语的胡说八道。我念在你长年苦修,不谙世事,不跟你计较。若是你再如此,就休怪我不近人情。”
杨云翎此时也是气愤难言,委屈莫名,一大早她就梳洗打扮,早早地坐在堂中,就等着他夫妻二人来请安了。
可是,直等到快正午了还不见二人前来。气得她已是摔了几个茶碗了。打听得两人在前院大堂,气冲冲便赶来了前堂。
却不料听到九儿对着杨煜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羞人之语。此时,更是被杨煜的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
她哆哆嗦嗦手指着杨煜喝道:“你,枉费了爹娘多年的教诲。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我是你嫡嫡亲的姐姐啊,你竟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狐狸精,搞得现在家不成家。你帮着她害死了二弟,逼走了母亲,害得现在爹爹还不肯回家,你现在难道还想把亲姐姐也赶走吗?”
看着杨云翎激动的样子,杨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且心凉,他长出一口气冷声道:“谁跟你说是我们害死了二弟,逼走了父亲?”
杨云翎一下卡住了喉咙,眼神闪烁了两下,最终还是横下了心道:“街上人都这么传的。”
杨煜冷笑两声道:“街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大家闺秀什么时候喜欢跑到街上去听那些小道消息了?”
男人突然转头冷冷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吴嬷嬷,咬牙切齿道:“管好你那张臭嘴,再叫我知道你在小姐面前胡说八道,我就活撕了你!”说完,眯着眼冷冷看了两人一眼,大踏步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吴姝秀只觉得两腿间有些湿漉漉,凉丝丝的,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同样吓得脸色发白的杨云翎回慈安堂去了。
……
九儿径直回到了珞幽阁,得了口讯说,皇上临时有事,招走了自家男人。想来又不知要盘亘到几时了。
便索性除去了累赘的装扮,换了轻便的衣裙,正要歪在榻上好好歇歇,便被随之而来的总管杨德全扰了起来。
面对着被塞得满满的三个装满账册的木箱,九儿真心觉得无语。想想那些穿越同仁们的基本技能之一,就是做表格,她也深深觉得那是非常得有必要。
这些个繁体的数据,信息庞杂繁琐。如是不用表格,恐怕自己弄一个月也未必弄得清楚。
但她是个习惯简单的人,把做表格的方法教给了四个丫鬟之后,便又回了内室自去休息了……
杨德全并没有走,一直站在琉璃珠帘之外,等了许久才轻声道:“王妃可歇下了?老奴这有下情回禀。”
九儿此时刚用了饭,正在净手,闻听,唤小丫鬟打起了珠帘,将那杨德全唤了进来。
这杨德全看起来已是知天命之年,但精神矍铄,两眼透着沉稳和一丝锐利,精明,大体倒也算是一副忠厚之相。
九儿心下暗忖,“云翼既然将此人由原府中留用了下来,那必是值得信任之人了。
但是,这些个切去了子孙根的人,一方面后继无望,皆有些贪财的小毛病。一方面见惯了富贵奢华,大宅门里也是劈波斩浪了这么多年,以自己的身份他们能不能真心臣服,还真就不好说。看来,适当地敲打敲打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杨德全进得门来,眼观鼻鼻观心,倒是规矩得紧。
他恭恭敬敬跪地一礼,道:“王妃,老奴有下情回禀。”
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默不语。
九儿想了想,便挥退了下人。此时,正午刚过,阳光正好,室内不冷不热,只有一只鹤形香炉袅袅散发着香雾,将对面的人影氤氲得有些虚幻。
“王妃来之前,大小姐曾经让老奴交出管家之权,老奴以王爷无令,不得擅专为由推拒了。她又拿出了老安王的印信,强行私调了府库的银两两万两,还有内库之中的无数珍宝,內供的家什摆件,皆运去了南街口的杨府。
还有,府中住在静心苑之中的女人近日也多有异动,曾有十几人都给大小姐和她身边的吴嬷嬷塞过银钱,老奴怕近日那静心苑会与慈安堂沆瀣一气。如今京中形势诡异,到时府中不宁便不美了。”
九儿嘴角微微勾起,这杨德全顿时觉得满室生辉,犹如春天百花齐开,分外得惑人。连忙便低了头不敢再看。
“杨总管,如今可是玄阶初级的功力?”九儿却似乎是根本没有听清这杨德全的话一般。
“呃……”杨德全稍微愣了一瞬,点了点头:“老奴是玄阶初级。”
“嗯,杨总管是安王府的老人了,自老安王时便已在府中,又是王爷的得力助手,九儿初来乍到,有些顾及不到,处理不当的地方,还要多多仰仗总管。”
杨德全闻言急忙摆手言道:“不敢不敢。”
九儿嫣然一笑:“没什么不敢之处,九儿与王爷一直在边地,对京中之事确实是不甚了解。对安王府,又是初来乍到,多亏了总管提醒,往后还有很多仰仗之处。
嗯……前些时日,九儿炼丹偶有所得,炼得了一些丹药,倒是能替九儿在这府中打赏打赏,联络联络。九儿便想,烦请杨总管辛苦一下了。”
说着,九儿神秘一笑,轻轻一抹纳戒,竟是在桌上摆了十七八个玉瓶。
杨德全惊诧了片刻,想到这个王妃曾经的辉煌战绩,突然跪倒在地,磕头道:“王妃见谅。方才老奴在前堂确实是有所隐瞒。那慈安堂内,还有一部分大小姐近日收拢的财物没有运走。老奴是怕到时被主子之间的嫌隙所累,就没有说出来。还有,大小姐自回了府,已是塞了十几个管事进了府里,老奴不知如何安置,一直将他们放在慈安堂中,请王妃恕罪!”
九儿轻轻挑起了眉头,微微扯了扯嘴角,“嗯,也就是说,慈安堂之人如今是可以随意出入安王府的了?”
杨德全咽了一口口水,应道:“……是……他们那些人嚣张至极,还经常……打骂……”
“知道了。”九儿不待那人说完,便斩钉截铁,语气冰冷言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这个人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但是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我是决不会姑息的。自今日起,我会调护卫持我的印信看守府门,我们安王府不是大车店,也没必要在如今这种敏感的时候应酬交际,所有访客一律谢绝,如有人强行出府,不论身份,直接杖毙。这些丹药,也仍旧打赏了你吧。”
听得九儿之言,那杨德全已然是噤若寒蝉,冷汗涔涔了。又一听要将丹药仍旧赐给自己,杨德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王妃,老奴实在是万般无奈才会有所隐瞒,求王妃饶过贱奴一命。”
说着,他更是“当当”地磕起了响头来。
九儿轻轻放出了一丝异能托住了杨德全的身体,看着他惊恐的眼光,轻轻笑了起来:
“本王妃虽然是战场浴血归来,却不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这些确都是四阶五阶的丹药,不是毒药,杨总管放心吧。只要是一心为了安王府之人,在我陈九儿面前便只有得之不尽的好处。我的毒药只会用在那些背叛者和欺我辱我之人的身上。你既一片忠心,我自是不会为难与你。”
看着诚惶诚恐的杨德全佝偻着身躯远去,九儿总算是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有关于那女人的事情,九儿并没有插手,着人带了口信给杨煜,既然是他的至亲,还是让他自己出面为好。
安顿了府里,本想着能清静几日的九儿,却在第二日一早就被一阵喧哗之声搅扰了清梦。
杨煜剑眉蹙起,正待起身去外间,却被九儿一把按住了:“相公一去,不是正中了人家下怀嘛,这事还是我这个正妃去解决得好。反正我现在善妒的骂名已经出去了,也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
说着,九儿利索的起了身,挑了一件肃静的衣裙穿了,便来到了寝殿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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