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到了甜头,何玲的心思转得快要飞起,乘胜追击,到处张贴派发云岭村的彩页广告。
有如诗如画的山水景致,有极个别收拾整齐的土坯房,当然包括白姨家的休闲田屋,正在施工热火朝天的工地,藏于树林的苏宅更加少不了。
没问过苏杏,因为她只是租客,不是屋主。何玲打电话问过正主周定邦,对方说只要租客不介意就随便搞。
带动村里的经济发展,人人有责。
何玲觉得,苏杏以后敢反对,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一个外来的自私小姑娘。如今村里只有周家一户,爱怎么搞怎么搞。像余文凤当年那样,等村子搞起来了,人人有钱领,谁敢顶撞她?连镇长都要敬她三分。
所以,何玲拍苏宅一点儿不心虚。
况且她拍的是墙外的整体轮廓,又没在屋里拍没侵犯别人的私人空间,说破天道理也在她这边。除了硬件,还有一些游客的背影也被拍了,藉此挑起游客的好奇心。
不过,宣传单张一出,不光旅客询问,连本地的人也对住在苏宅的人感兴趣。
“……听说是个小姑娘,厉害,那房子她一个人敢住?”
“呵呵,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年轻人心野,得受受教训。”
“其实很多城里人不信以前那一套,或许因为这个所以平安无事……”
“话说回来,如果可以,我倒真想进去看看。一直眼巴巴等定邦把房子建,以为能进去参观参观了,谁知道,唉……”
“你现在可以去呀!阿玲说只有一个女大学生住!”
“女大学生?啧啧,胆子真够大……”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别说附近的村子,连住在城镇的人都略知一二,晓得云岭村荒废的那栋豪宅里住着谁了。
何玲还跟人说,村子正处于开发期间,不管是买是租最好趁现在。错过时候,以后再想便宜恐怕很难了。
凡事只要努力,多半有回报。
经何玲一家热情高涨的宣传,渐渐地,云岭村也成了一个旅游卖点。人流暂时不多,每批进村的旅客要么三四人,顶多在七八人左右,如何出入村子成为急需解决的问题。
何玲脑子转得快,根据客流量看出商机,立马回娘家借钱给丈夫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十二人座的,每趟80元,来回一共一百六十。店里送货的事交给小叔子。
他熟悉工作流程,如果进村的客人多还帮忙拉几趟,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他村民见有利可图想抢生意,可惜一来客人不多,二来,何玲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村子的宣传是她搞的,村里招呼客人留宿吃饭也是在她家,谁敢抢她的生意简直找骂。
除非给回扣,否则免谈,誓死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所以,尽管周国兵懦弱,却没人敢欺负或者小看她这个从远方嫁过来的剽悍妇人。
在如今的周家,女人撑起一片天名副其实。
虽然客流量不似梅林村,但何玲满足了,几乎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有人开心,有人愁。
进村的游客初次苏宅心中大为欢喜,哪怕没有门铃,依旧尝试着去敲门,有些人甚至坚持敲了几分钟,希望见到屋主商谈租赁事宜。因为何玲说过,里边确实有人住,考验游客口才而已。
如此一来,更加挑起游客的好胜心理,敲门的时间并不短。
苏杏一开始还能淡定应付,时间一长便不耐烦了。
她夜里去东江桥上网,委托一位同事帮忙设计一块温馨提示板寄过来,然后挂在门口。提示牌是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形状,上边写着:舍内有心脏病人静养,请勿惊扰,谢谢。
现代人出游最怕什么?
一怕当地没有服务区,例如洗手间;二怕半途遭打劫或碰瓷。
出门在外人地生疏,遇到以上情况真可谓叫天不应,喊地不灵。
当然,大部分旅客素质蛮高的,见屋里有病人便歇了敲门的心思,还不准孩子乱敲。
其他旅游景区的古屋大把,何必惊扰人家?
所以,很多人站外边拍拍照便离开了。
有一次被站在窗边的苏杏看见了,不禁嫣然浅笑,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精神不少。她天天在家翻资料写作,眼睛很累,经常来窗边看看青山绿水纾缓一下。
人心本善,烦心事不多,生活平淡安乐,她知足感恩不敢奢望更多了。
见客人纷纷对苏宅退避三舍,何玲一家得知原由,无语凝噎中,又不好出言戳穿她。因为看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正常来说,没人肯诅咒自己;如果真有病,也不会到处宣扬。
再说,她一妙龄少女独居深山老林,肯定有难言之隐,否则怎么呆得住?她极少出门又是独居,若被旅客惊扰病发在屋里,他们良心过不去也担当不起。
人命关天,底细不明,何玲终究有些顾忌不敢太放肆。见有些客人败兴出村,她的情绪不满到了极点,只好天天在家骂丈夫打孩子,不再搞事。
从此,大家各自为生活忙碌,相安无事。
“……你们居然挖坟?!一群大逆不道利欲熏心的不肖子孙,丧心病狂……”连祖坟都挖,造孽,造孽啊!
晚上,一直亮着灯的书房忽然泛起一阵淡光,人影未现声已至,紧接着,一名衣着端庄的妙龄女子从光芒中出来,一脸不爽。
苏杏长叹,“那你想让外邦挖,还是给自己子孙挖?外邦挖的话尸骨啥的全部摆在国外博物馆展出,然后让外人嘲讽我族人无能,让祖先骸骨流落在外……”
“你们就不能不挖?!”如婷玉气得回头怒瞪,粉脸含煞,恨不得一掌劈了眼前这个不知谁家的子孙。
鬼知道未来那个她的尸骨有没被挖,好气呀!
“我们也不想挖,可外邦偷偷挖,只能先下手为强。”苏杏双手一摊,解释得很无奈,“如今世道跟以前大不相……”同字还没说出口,忽见如婷玉的眼神倏地变得犀利起来,瞟她一眼示意噤声。
怎么了?苏杏刚想问,只见如婷玉袖风一卷,啪的一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苏杏默:……祖宗,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如婷玉神情冷漠:……忘了这盏不是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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