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芸味楼的掌柜的和店小二便将菜都上齐了,纵然是看出杨谨心脸色有些难看,也一句话没有多问,转身出了屋将门关好。
齐景霄给杨谨心布菜,“尝尝,这些都是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杨谨心眼神闪了闪,这些确实是,她心下越发肯定,自己就是原主。
饭用到一半,门忽然被人从外一把推开,齐景霄皱眉,向门外看去,等见到站在外面的男人身后的女人时,眼里迅速闪过一道杀意。
“出去。”声音冰冷。
而站在平王司星淳身后的女人在见到屋内的人后,瞳孔猛地缩了缩,脸色一变,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司星淳抬手摸了摸鼻子,走进屋来,那女人也不得不跟上,“齐景霄,别生气,这不,我也是今日才知晓之前在咸城到底发生了何事,立刻就带人来向你赔罪了?还有你那两万两银子我可也早就还给你了。”
站在司星淳身后的女人正是之前那对老夫妇将杨谨心卖到那家青楼还给杨谨心下了春药的老鸨楚娘。
她还记得坐于榻上的男人之前在咸城对她说过的话,原以为是在吓唬她,不曾想他竟是齐王府的世子,也认识自家主子,是真的看在自家主子的面上才没有立刻要了她的性命。
她意识到自己真给自家主子捅了个大篓子,额头上冒出汗来,赶紧跪了下来,“世子,之前在咸城发生的事是我不对,您要如何处置我都行,只希望两位主子不要因为这事生了嫌隙。”
齐景霄冷着脸没说话。
司星淳走到齐景霄身旁坐了下来,笑眯眯道:“不会的,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好得很。”
齐景霄没看他,眼里现出讥讽之色,阴森森道:“所以,你今日特意过来,就只是为了带这人来我跟前向我道声歉?”
司星淳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意,赶紧敛了脸上的笑容,“当然不是。”他看向楚娘,严肃道:“楚娘,你也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我以为你会守好我的规矩。”
楚娘身子一僵,赶紧道:“主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司星淳的手敲打在膝盖上,不为所动,“我有没有不止一次的和你强调过,只能收自愿的,不能有任何强迫,更不能收人牙子手里的,你倒好,不仅收了,竟还在人姑娘身上用了下三滥的招数,你真是干得好啊,难怪交上来的银子一年胜似一年,呵,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你家主子就穷到要用这些肮脏银子的地步!”
楚娘身上的汗冒个不停,“主子,您知道的,我……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绕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司星淳道:“那我问你,现在楼里的姑娘有多少是自愿的?”
楚娘一噎,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司星淳懂了,冷笑数声,“收拾包袱走人吧。”
楚娘眼睛一红,开始磕头,“主子,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求您绕了我这一次。”
司星淳无情的打断道:“有些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才想给你留个体面。”
楚娘心一下子冷了下来,知晓不管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之前齐景霄从她那里带走人后心下的不安终于在今日成了真。
她有错吗?是,有错,她承认,可主子这样的决定到底是让她伤了心,她之所以那样做还不是想为主子赚更多的银子,想让主子看到自己的努力,可为什么努力了这么多年,主子的眼里就是看不到自己!难道非要让她将自己的心肝掏出来送到他眼前,他才会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吗?
不,就算是那样,他也不会相信的,只会嗤笑嘲弄自己,毕竟她只是个风尘女子,又如何值得他相护。
她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主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主子了。”
等到她出了雅间,从始至终,司星淳都没再做声。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拿起筷子便要夹盘子里的菜,被齐景霄用筷子直接挡住,“司星淳,这里没你吃的份!”
司星淳扁了扁嘴,有点委屈,“齐景霄,这你可就过分了,难道我方才的处置结果你还不满意?”说到这儿,看向杨谨心,“杨三小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杨谨心用手拖着脸颊,略微歪着脑袋看他,“我觉得啊,齐景霄一点儿也不过分,至于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虽然她不记得在她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听了他们说的话,心里大抵也猜了个大概。
明面上,司星淳确实是给了齐景霄一个交代,但实际上,这算是对那女人最轻的处置了,当了这么多年的管理者,手上也不差钱,自立门户不是不可能。
不过她瞧着方才那女人脸上的神情,可不像是理解了她家主子一片苦心的样子。
司星淳被戳穿心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哎,她也不容易,我实在是下不去手赶尽杀绝,齐景霄,这事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
齐景霄还是没说话。tqR1
杨谨心倒是有些好奇,“你们方才说的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啊?还有,你又是谁?”
司星淳:“……”
齐景霄:“……”
裘旭阳:“……”
过的好半响,司星淳才道:“这丫头怎么了?难不成摔傻了?”
杨谨心脸顿时黑了一半。
齐景霄淡淡道:“没傻,不过失忆了。”
司星淳‘哦’了声,对杨谨心龇牙一笑,“我是平王,当今皇上的弟弟,排行老九。”顿了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至于我们方才说的那姑娘就是……”
话还没说话,齐景霄突然用力咳了声,司星淳会意,立刻改口道:“就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
杨谨心有些狐疑,“到底是谁?你既然带那人来向齐景霄道歉,那就说明和齐景霄有……”说到这儿,忽然卡了下壳儿,扫了眼齐景霄,见他正将剥好的虾扔到自己碗里,淡淡道:“吃。”
杨谨心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大抵也能猜到那下三滥的招数指的到底是什么,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心想,若真是这样,那次,她不会又拿齐景霄当做解药了吧?
一想到这儿,脸红的越发厉害,都快冒烟了。
一时间,没有人在说话,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最终,司星淳还是凭着自己城墙厚的脸皮蹭到了饭,由于杨谨心这几日吃的太过清淡,这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吃撑了有一个后果,那便是难受,坐不下也躺不下。
回去的马车内,齐景霄伸手给杨谨心揉肚子,一边揉一边无奈道:“你啊,怎么还像小孩似的,都这么大了还能吃撑。”
杨谨心被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紧,不仅脸红了,就连耳朵上也覆上了一层薄红。
齐景霄忍不住轻笑了声,“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杨谨心红着脸抬眸瞪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她都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他怎么还故意点出来。
齐景霄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丫头,你可别再这样瞪着我了,不然我真要把持不住了。”
杨谨心:“……”低下头来骂了句,“齐景霄,你真是有病!”
齐景霄凑过来含了下她的耳垂,顺着她的话道:“嗯,还病得不轻。”
杨谨心明智的闭了嘴,将脑袋埋进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齐景霄揉肚子揉了这么长时间有了效果,杨谨心在齐景霄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等马车停下来后,齐景霄直接抱着睡着的杨谨心下了马车,入了内,送到里屋,亲自给她脱了鞋子,外衣,又给她盖好被子。
在床榻旁坐了片刻,裘旭阳忽然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齐景霄,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齐景霄点了点头,二人出了屋子,他才道:“什么事?”
裘旭阳斟酌下措辞,才道:“其实,之所以我说丫头醒来后有可能会变成傻子就是因为她脑中有淤血,事实上,结果比我们想的都要好,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不清除掉丫头脑中的淤血,总有一天,丫头还是会变成傻子。这件事,我原本想拖到等丫头身体养好了再和你们说,也打算到那时再对她进行治疗,但今日在芸味楼,我发现丫头现在的情况要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对脑部进行医治是必须的了。”
齐景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慢慢握紧成拳,过的许久才道:“最迟还能拖几天?”
裘旭阳道:“三天。”
齐景霄点了点头,“你有多大的把握?”
裘旭阳想了下,“一半一半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让丫头不变成一个傻子。”他自以为自己讲了个冷笑话。
齐景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好,若是治不好她,你也有一半几率被我直接打成傻子。”说完这话便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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