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欢儿生不下孩子,那傅雅晴是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不为别的,单单是为了她出了一口恶气,她都恨不得要喝酒庆祝了,只是当下碍于许父许母都在眼前,她一点都不能表露,脸上露出来的担忧,任谁都看不出什么。
在她心里欢儿在许父许母眼里虽然有地位,但如果她肚子里没了孩子,以后她略施小计,就能让她彻底躲在后院不出来。
到时候,自己的肚子可就值钱了,只要日后真的怀上孩子,整个许家还不都落在她手里?
这么想着,傅雅晴更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此时她看着床上晕厥的欢儿,就像是在看许家的地契和财产,她一向是个聪明而且有野心的女人,更加明白此时应该趁机表露自己的好心!
于是她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哽咽着走到了许母身边,把许母从床上扶起来之后,低声说着:
“娘,您别哭坏了身子,欢儿她实在是命苦,但要是您也病倒了,欢儿醒来后,可就更伤心了。”
“……对,你说得对,我不能倒下!”许母强忍着心里的伤怀,擦着脸上的泪,丝毫没有怀疑傅雅晴现在的态度。
“你们几个赶紧收拾一下,再去各个药铺店子里敲敲门,把那些大夫都请回来,问问他们是怎么看病的,欢儿的身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绝饶不了他们!”
傅雅晴连忙命令着丫鬟们收拾起来,这屋里的状况总算是好看了些。
她想了想又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言儒去请大夫走了这大半夜,想来已经见了那大夫了,只是这么晚了,估摸也回不来,你明日一早就去官道上迎迎,把欢儿的情况都跟大夫说说,牵两匹快马去,快点把大夫带回来是最当紧的事情。”
傅雅晴的话掷地有声,听在许父许母耳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虽然傅雅晴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们已经对她有所怀疑了。
但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心为了许家好,看着儿媳如此懂事孝顺,还能在关键时刻操持家里的事情,许母对她的成见总算是减了几分。
而许言清听到自己娘子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握紧了傅雅晴的手感激的说道:“娘子,我们许家有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傅雅晴目露柔笑,轻轻推了推许言清的肩膀,抿着唇道:
“别这么说,现在正是咱们许家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自然要团结起来,这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现在夜色也晚了,爹娘你们快去休息吧,这儿就由我和言清守着。”
“那怎么行,你也怀着身孕呢!”许父皱眉说着。
许母也是看着傅雅晴,讶异着傅雅晴的转变,想着一个人成了母亲真的能变好。
欢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被身孕折腾着这样,不过这会儿看起傅雅晴来,她自从怀了孩子,肚子却没怎么见长,还整日的在府里闲逛,没见有什么孕吐的反应,该不会她这孩子也有什么问题吧。
心道不行,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大夫给傅雅晴也诊诊脉,他们许家可不能同时失去两个孩子。
傅雅晴此时正高兴着自己下的药好使了,让欢儿几乎丢了性命,哪里能知道许母心里所想。
她故作知礼说道:“明日言儒请回大夫来还不知要怎么忙呢,你们二老就去休息吧,这儿有言清和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辛苦你了,我们先回房了。”许父搀扶着伤心的许母离开了欢儿的房间。
许言清看自己的娘子如此懂事,连忙让她靠在软垫上,感怀的说道:
“娘子,我这辈子能娶了你,真的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下辈子,不下下辈子,我都要你做我的娘子!”
傅雅晴冷眉一挑,笑着嗯了一声,视线始终圈在欢儿的身上。
欢儿啊欢儿,要怪就怪你的肚子,非要在这个时候有了动静,不然我也不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毒手。
孩子啊,你也千万别怪我,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钻进了一个不该钻的肚子里,下辈子,你挑个好人家投胎吧!
一夜的功夫很快就过了,许家上下都在等着许言儒的归来,不想下午的时候从临水镇回来的只有许言儒的朋友一个人,并没有见许言儒的身影。
他一回来就直奔了许家,许家上下听到他的话全都灰了心。
“我跟许兄在安神医门外足足站了一夜,但他就是不肯见我们,许兄怕你们惦记着,就让我先回来报个信,这安神医见不见他都是未知之数,你们再耐心等等,他就在那儿守着,希望安神医能见他吧。”
这人送完信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许家上下陷入了一片阴云之中,原本燃起的那丝希望全都消失无踪了,欢儿怀孕之后的喜悦到现在已经全都磨灭光了。
许母一直在欢儿床边抹泪,她常常后悔的想,如果欢儿没有怀孕,是不是就不会病成这样,只要她能好起来,许母宁愿她没有怀上这个孩子。
她虽然喜欢孙子,却不想失去欢儿这个好儿媳。
欢儿自从上次咳血之后,一直都昏迷着,偶尔醒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算吃进去了,也全都会吐出来,看在许母眼里,心疼极了。
欢儿一醒来,就会叫着许言儒的名字,问他在哪儿,可见她有多爱许言儒。许母遮掩着安抚着她,连欢儿能不能听到她的话,她都不知道。
看欢儿这样她实在是太心疼了,一狠心,派人去临水镇,要把找许言儒回来。
如果欢儿真的就这么去了,也应该让许言儒守在她身边,陪她最后一程,最起码,最后一面是要见的。
毕竟欢儿是为了他们许家才怀上这个孩子,所以他们都很愧疚,这些愧疚的人里当然绝不包括傅雅晴,当她知道许母派了下人去找许言儒的时候,就知道欢儿时日不多了,开心的几乎跳起来了。
她想着等欢儿的事儿过了,她就好好谋划自己的肚子,等到她真的有了身孕,害怕许母不捧着她吗?
这头下人刚出门,那头临水镇的许言儒已经被安神医的药童拒之门外好几次了,许言儒为了求安从阳给欢儿治病,一连跪在安神医门口十几个时辰。
里面都丝毫没有动静,不少村民看到了,都劝他不要跪了,安神医不打算见的人,就算他跪死在门口,安神医都不会开门的。
许言儒心里怀抱着一丝希望,宁死不肯走,站起来的时候,腿都软的没有知觉了。
再之后,他试遍了能想到的所有的法子,爬墙、送礼、以性命威胁,然而都没有什么用。
大门始终紧闭着,偶尔有药童在里面冲他喊,让他滚开。剩下的时间,更多的是他被人一言不发的直接扔出院子。
许言儒无计可施,十分的心焦,就在他咬咬牙准备再一次尝试着翻墙进去的时候,被药童一棒子打了出来,这一次,门终于开了。
走出来的是两个黄发垂髫的孩童,均是一身蓝衣,长得也是一模一样,看到许言儒狼狈的摔倒在地上,哈哈笑着,其中一个开口道:“早就让你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咱们师傅说了,他不治,你要是真为了你娘子好,就趁早到别处求医去!”
“就是,我们兄弟每日为了防你,费了多少力气,你快快走吧,别给我们找麻烦!”
“求求二位,就让我见安神医一面,我娘子真的等不了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叨扰安神医,你们就让我进去吧!”许言儒真的是没了办法,当街对着两个药童磕起头来。
像他这么拼命求医的人还是头一次见,两个药童收起了嬉笑的态度,对视了一眼,叹气跺脚道:
“你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你快些走吧,师傅是不会救的!”
不管许言儒怎么说,那两个药童就是不肯放他进去,求了半天,门还是原封不动的关上了。
许言儒痛苦的坐在地上,心里想的全都是欢儿的一颦一笑,他们是那么恩爱,他真的不能失去欢儿,她还那么年轻,怀孕本来是一件好事,但现在他真是好后悔让欢儿怀上这个孩子。
就在他伤心懊恼的时候,许家的下人找到了他。
“二少爷,您快回去看看吧,少奶奶不行了!”下人急的满头大汗。
许言儒一听这话,什么都顾不得了,从地上跳起来,就跟着下人回了许家。在他离开之后,不少围观的村民都摇头道:“这又是一条性命要没了。”
安从阳可以说是许言儒最后的一丝希望,可苦守了几天,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欢儿的病却更加的重了,许言儒像是没了魂的木偶,一回到欢儿身边,就痴痴的哭了。
嘴里一直念叨着:“娘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笨,是我没用,竟然让你受了这样的罪,但是我求求你,千万别抛下我一个人……”
他伤怀的哭着,许父许母也不敢劝,只能任由他去了。
或许是知道他回来了,又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床榻上昏睡着的欢儿慢慢睁开了眼,侧着头,看着许言儒,缓缓的笑了。
“言儒,你回来了。”
“是我,我回来了,你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许言儒急忙问着。
欢儿苍白的脸上眉头微皱,伸手要去擦干许言儒的泪,她强笑着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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