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抓着欢儿的手,轻轻摇头道:
“我没哭,都是沙子迷了眼,我看到你醒过来,高兴的很,怎么会哭呢!”
他满心关切的看着欢儿,手上微微用力,欢儿的手更加凉了,让他愈发心疼,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可以说是他的全部了,他无法想象如果离开欢儿,他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呀,就会哄我。”
欢儿的声音都露着一种有气无力,她虚弱的抓着许言儒的手,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肚子,语气中尽是无尽的凄凉和伤楚。
“言儒啊,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们的孩子,我知道,我这几日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还不停的做恶梦,我不敢告诉娘,怕她担心,咳咳,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能遇到你,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可这个孩子,我舍不得……”
欢儿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说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的纱幔,空灵的语气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
“不,你绝对不会有事的,我前几天不在就是去找神医了,神医很快就来了,他医术高明,你很快就会没事了!”许言儒紧紧抓着欢儿的手,他不舍得欢儿放弃希望,哪怕这么跟她说几句,能让她多坚持几天也好。
他就怕万一告诉了欢儿真相,她会支持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许言儒看着欢儿的眼睛,编了一个善良的谎言。
“安神医根本没有传言的那么冷漠,他一听说我们的事,当场就答应来救你,只是手边有些事耽误了,但他答应很快就会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欢儿病弱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光芒,她的小手轻轻勾了勾许言儒的手掌,语气轻柔惹人怜爱。
“那就好,那就好……”
欢儿嘴里念叨着,眼皮子发沉,眨着眼,转头又睡了过去。
许言儒看着欢儿这样子,把欢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挤在心里,他真的不想失去欢儿和他们的孩子。
他痛苦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流满面的跪在欢儿床边,颤抖着握着拳,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他,事到如今,他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他现在能做的恐怕也只能是在欢儿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了。
知道许言儒是一个人回来的之后,傅雅晴开怀的就差拍手叫好了,这下欢儿死定了!
这就是跟她傅雅晴争的下场,她恨恨的想着,等你咽了气,许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她正开心的想着,就见许言清走了进来,她连忙收起目光,掩去嘴角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愁容,一边摸着小孩子的衣服,一边叹气道:
“欢儿啊,咱们说好要一起生产,你怎么就……真是天妒红颜啊。”
她装出来的样子让许言清正好看到了,他想着弟妹是那样子,自己的娘子也怀着身孕,跟着操劳,心里也很是心疼,走上前去,抱住了傅雅晴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娘子,你真是太善良了。”
傅雅晴被这话压得喘不过来气,想着自己是不是装的有些太过了,不自然的笑了笑,松开了许言清环着自己的手臂。
“我哪儿善良了,欢儿是咱们的弟妹,我看她病着,心里自然为她担心,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吗?”
傅雅晴实在是懒得过去打探消息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露出什么马脚,可就前功尽弃了,所以她就想着从许言清身上打探一下。
许言清满心以为傅雅晴是好意,根本没多想,直接说道:
“言儒根本就没见到那神医的面,弟妹这一次可能真的是……明明是好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听着许言清的话,傅雅晴心里高兴极了,还以为许言儒能有什么办法,还说什么神医,费了那么大力气,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傅雅晴这一次可是算到一切,就不信欢儿病成这样还能好起来!。
她现在可就等着欢儿咽气的消息了,眼里的阴毒被她很好的藏了起来,抓着孩子衣服的手紧了又紧,她走到这一步,都是他们逼得!
许言清一心以为傅雅晴担心欢儿,哪里想的了就这么多,然而谁也不知道就在许言儒从临水镇回来的第二天,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童子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仆人很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礼的问着:“两位是?”
其中一个板着脸说道:“姓许的人呢?才求了两天,就忍不住回来了?看样子,他对他娘子也没怎么上心啊!”
“哥,你忘了,他们家派人过去说他娘子不行了,我们兄弟就是奉师傅之命来看上一眼,这病人到底咽气了没有,若是没有,就照顾妥当了,等着我们师傅前来救治。”
一听他们说道二少爷求医的事,又听这话里的意思,当即知道这是那位神医派来的人啊,仆人不敢耽误,连忙将两个童子请了进去。
“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安神医派人来了……”这消息一传开,整个许府都炸开了锅。
那股刚刚湮灭的希望再次燃烧了起来,正在欢儿房里守着的许言儒激动的险些摔倒,他跑着迎了出来,正碰上往正厅赶去的许言清夫妇。
“言儒,是你请的神医来了?”
许言清开口问着,这几天全家人都为欢儿的病操碎了心,要是那神医肯为她医治,就真的是老天开眼了!
许言儒喘着粗气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先去看看吧!”
一边的傅雅晴一见许言儒离了欢儿的房间,又听是那神医的人来了,心里有些犯慌,急忙道:“我看言清你陪着去看吧,我去陪着欢儿,她身边总不能离了人。”
听她这么说,许言儒也相信了,没多想,兄弟两人往正厅去了,傅雅晴一见四下无人,连忙扯着裙摆,快步往欢儿房里去了。
这边许言儒未进正厅的门,就听到了那两位药童说话的声音,更确信是安神医改变主意了,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真的是安神医派你们来的?”许言儒惊喜的问着。
药童不屑的嗯了一声,接着说道:“那还有假!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动了咱们师傅,师傅说了,只要你娘子还有半口气,他都能给救活了!”他们俩显然对自己师傅的医术很是得意,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安从阳肯答应,这人就绝对死不了。
“那安神医现在在何处啊?”许言儒接着问着,要知道欢儿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安神医离得远,他愿意派人去接,听到许言儒这么问,许父许母并着许言清和一众奴仆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个药童身上。
承载着这么多人的希望的目光,倒让两个药童有些不好意思了。还从没见过哪家人这么齐心过。
胆大的那个硬着声儿说道:“咱们师傅身上还有些要事,不能跟我们一块儿前来,但很快就会到的,你们别着急,只要师傅到了,病人自然药到病除。”
“是是是,不急,不急。”许言儒不停的咽着口水,安慰着自己跳动的心脏,来回在正厅里走着。
一边的许母则是拍着胸脯,欣慰的笑着,好像欢儿已经好起来了似的,而许父则是不停的拜着阿弥陀佛,嘴里念叨的都是菩萨显灵。许言清也从心里为许言儒和欢儿高兴。
两个药童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随着仆人去客房休息了。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许父才问许言儒道:“你不是说这个安神医不愿出面给欢儿治病吗?现在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说要治了?这两个药童你当真在临水镇见过?”
上次抱了这么大的希望,这次可真的不能再失望了,不然不光是欢儿,只怕他们都要被折腾的病了。
许言儒也想不明白,把自己在临水镇的事儿跟家人说了一遍,说实在的,他自己也很纳闷,安神医的脾气他已经见识过了,任由他那么恳求,安神医都不肯出手相救,怎么等他走了,反倒派药童过来了。
他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为钱,许家还没有给他送诊金。
为权,他们许家可没有什么大权在握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许言儒愁眉不展的思索着,生怕是自己漏掉了什么事,万一神医来了说起来,他一个答不上来,对方拂袖而去,那欢儿岂不是彻底没了希望。
在他琢磨这事儿的时候,许父开了口:
“言儒,我跟你娘都把欢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这次她病成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今日你大哥也在这儿,我跟你娘表个态,只要这位安神医能把欢儿救活,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要满足他,就算他要咱们许家全部的财产,也都可以!”
“爹!娘!”许言儒感动的抱住了父亲的肩头,泪水润湿了眼角,真的只有出了事的时候,才能看到亲情的可贵!
一边的许言清拍着许言儒的背说道:“二弟你放心,这次弟妹一定会好起来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谢谢大哥!”
许言儒擦掉了眼角的泪,欢儿有救了,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他不该哭,等到欢儿醒了,又要说他轻易流泪了。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