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言儒都在默默的打量着安从阳这个人,要说他年纪这么轻,怎么会有如此高深的医术,虽然他的脾气和秉性怪异了些,但这模样可真是出众啊。
安从阳一直都冷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眼神时而落在天上,时而看着地上的马蹄,让人捉摸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比起一个赶路者,他更像是纵马随心所欲摇晃的旅人,要不是有许言儒在一边带路,他可能都不知道要骑到哪儿去了。
反正想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儿,许言儒就想多跟安从阳说说话,了解了解他的事儿,但这位安神医总是不太搭理他,说什么也都随口应付着,许言儒也就不再多话了。
月光渐渐升了起来,远远的能看着许家的宅子了,这一刻,许言儒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只只要想着欢儿马上就会好起来了,他就浑身的力气。
安从阳则是表现的格外冷淡,要不是知道他真是冲着欢儿的怪病来的,许言儒都会以为,他只是个一般的路人,这位神医的性子也太让人捉摸不透了。两人一下马,许言儒就在前面带路,把安从阳引进了许家。
自安从阳一下马,许家所有的奴仆丫鬟都恭敬的喊着:“安神医!”
这一喊,不禁是安从阳,连许言儒都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这么多人站在门口不会就是为了等他和安从阳吧,这样大的阵仗让安从阳微微皱眉,他可从来不喜欢做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安从阳转头看向一旁的许言儒,虽然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是满满的疑惑。路上许言儒对他的性格多少有了几分了解,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即就明白是许家人做的太过了,连忙挥手遣散了奴仆,顺着拱门小道把安从阳请到了正厅。
正厅里许父许母连带着许言清夫妇都早早的等着了,欢儿治病的事儿可是现在许家的头等大事,这里头目光最急切的恐怕就是傅雅晴了,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欢儿死,却没想到盼来了治病的神医。
她多希望这个神医是个庸医,根本什么都不会才好,要是他治好了欢儿,自己可就一点地位都没有了,万一再被他知道自己是下了毒,那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所以打从安从阳在许家人面前出现,傅雅晴的视线就像是粘在安从阳身上了似的,不敢轻易挪开半分,她倒要仔细的看看这个神医是不是真的像是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或者能不能让她找到什么事儿,把这个神医和他的药童一并赶出府去,一了百了。
许家人哪知道傅雅晴的心思,一心都在安从阳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安从阳在见过了许家人之后,就直截了当的开了口:“病人在哪儿?”
话音刚落,他的两个药童就赶了进来,见到安从阳都有些惊讶的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安从阳做事一向都是说什么做什么,竟然会比约定的日期早了一日,真的不像是安从阳的作风,两个药童打小就跟在安从阳身边,十分明白自己师傅的脾气,难道这位许少奶奶的病真的有那么难医治,竟然能这么轻易的就把师傅请过来了!
他们哪里知道安从阳的想法,他是怕许言儒为妻子的病太过着急,逼得急了去找了别的大夫,那他岂不是就平白失去了一个顶好的病例吗!正好许言儒又去请他,他也就为自己找了个台阶,跟他直接过来了。
安从阳没有回答两个小药童的话,而是又问了一边许言儒:“病人在哪儿?”
“安神医远道而来,不歇息一下吗?”傅雅晴忍不住出言阻拦着。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看向她,这为欢儿治病是多么着急的事情,人家神医都没说累,你却要让人家先休息,这岂不是不想让欢儿好起来吗?
见状,许言清直接抓住了自己媳妇儿的手,笑着帮她解围道:“雅晴的意思是说,神医远道而来,会不会太劳累了。”
傅雅晴连忙点头,心里庆幸这回总算许言清聪明了一次。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许家人一定猜不到,只是这个神医已经来了,她总不能把人家赶出去。
她气的手在袖口里握成了拳,指甲紧紧的扣着手心的肉,心里恶狠狠的念叨着,欢儿啊,你还真是福大病大,不过我看这位神医就算能把你的病救回来,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傅雅晴对自己的那个方子是很相信的,她上下打量着安从阳,从他进门他脸上就没笑过,长得这么年轻俊逸,能会医术?还能从阎王手里救人?起死回生?不可能吧!
也许坊间那些传言都是以讹传讹,这么想着她心里也就安稳多了,顺着许言清的话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听到她这么说,许家人也或多或少的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从临水镇到许家是一段不近的距离,这位神医又是那么个怪脾气,总要多顺着人家的意思来。
然而就在众人迟疑的时候,安从阳跨步走了出去,嘴里还说着:“再拖下去,我觉得这病人就真的熬不住了。”听到安从阳都这么说了,许言儒连忙追了出去,嘴里喊着:“安神医,我这就带你过去!”
安从阳闻言,脚步略停,待许言儒追上之后,跟着他往欢儿的房里去了。毕竟他来许家就是为了给欢儿治病,总不是为了大吃大喝来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毛病,只要一听说哪儿有疑难杂症的病人,不管怎么样都要给人家医治一番,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怪癖。
看着安从阳往欢儿房里去了,傅雅晴整个人都慌了,手心里不停的出汗,脸色也十分的不好,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一安从阳真的把欢儿那个小蹄子治好了,她这么费心布的局不都白费了吗?
在这个时候,她还想得是怎么样能把安从阳赶出去,趁机把欢儿弄死。她可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了,为了自己在许家的地位,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
可没等她开口,许言清就紧张的看着她问着:“娘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许父许母一听这话,视线也都落到了傅雅晴身上,毕竟她现在也怀有身孕,这几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欢儿身上,还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儿媳妇儿,这一下子,傅雅晴被三个人团团围住了,感受着他们担心的目光,傅雅晴尴尬的笑了笑。
“我没事,可能是神医终于答应给欢儿治病,我心里欢喜,不免激动了些,没什么,我并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真的吗?我还是觉得不妥,不然一会儿等神医给欢儿医治过后,也给你把把脉吧!”许言清提议着。
“不不,不用了,先医治欢儿要紧,我不碍事的。”她可是假怀孕,这怎么能让安从阳给她把脉,可看着许言清和许父许母,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推脱好了,当即编了个理由,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打听打听欢儿那边的情况,再找机会下手,反正不能让安从阳看出马脚,也不能让欢儿好起来!
这头许言儒引了安从阳跟两个药童一路往欢儿的房间去了,隔着门就已经闻到了里面浓重的药味,安从阳微微皱眉,声音低沉的问着:“你们都给她吃了什么药?”
许言儒连忙回答着:“看了好多大夫,都说我娘子的病不是病,而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我们看她日渐消瘦,只好给她吃各种各样的补品,希望能让她好起来。”
许言儒对安从阳毫无保留的解释着,现在对于欢儿,对于许家来说,安从阳这个人就是最大的救星,许言儒不敢有半点隐瞒,将近日来的所有表现全都和盘托出。
他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安从阳的表情,竟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不知道安从阳是因为什么而生气,许言儒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同时吃这么多易寒易热的补药对孕妇来说是大忌,你快把门打开,我要立刻为她诊脉!”安从阳从医多年,而且天赋异禀,他只要一闻空气中的药味,就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药材。
就他来看,欢儿这几日吃的药对她的病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相反,反而会促进她的病情加重,也不知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简直就是谋财害命,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些答应许言儒来诊治了,要是再晚上几天,他都怀疑,欢儿会死在这些补药上。
许言儒一听安从阳这么说,吓得三魂丢了五魄,自己明明是想让欢儿好起来,怎么竟然会害了她,他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许言儒心里懊悔不已,手上再不敢耽误,连忙推开了房门,请安从阳进去了。
昏暗的烛灯随着房门一开一合的微风轻轻摇晃着,床上的人儿紧闭着双眼,苍白着一张小脸,像是没了生息似的睡着,昏睡中的欢儿时不时的会发出几声轻咳。
她每咳嗽一声都像是针扎在许言儒心上,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欢儿的得病过到他身上,就像自己为欢儿承担一切。现在看着她在床上受苦,许言儒别提有多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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