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儒不以为意的笑笑:“这算什么。欢儿曾经为许某做的,才叫多呢。”
说到这里,许言儒突然想起来自己前几日因为欢儿同安从阳过于亲密而刻意疏远了欢儿,顿时心里一阵阵懊恼。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多疑,傅雅晴也不会有可趁之机。
而他自从抛开成见再去看安从阳,才突然发现,安从阳的所作所为,的确就是一个医者对于病患的关切,从未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想到这里,许言儒正想同安从阳道个谢,可是等他一抬头,厨房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安从阳的影子。
许言儒好笑的摇摇头,心里暗忖,神医果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等他把一锅粥彻底熬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时候,欢儿已经从午睡中醒来,看屋外阳光正好,便让丫鬟搬了躺椅,给她放置在院子里,她又拿了几日前未曾绣完的荷包,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慢慢的走起针来。
这个荷包比起那日给安从阳做的药囊,从外形和走线来说,看着都像样了不少。欢儿一边绣一边满意的不停点头。
直到她闻到了一阵浓郁的清香。
“是什么东西?”欢儿奇怪的抬头,却不见周围有人,只得转身问站在一旁的丫鬟。
丫鬟显然也闻到了,她抽抽鼻子四处看了看,却也没有看到人影,狐疑道:“二少奶奶,这闻着有些像草药,却比草药馨香……奴婢也猜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正在主仆二人就这这香味的来源交头接耳的时候,许言儒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锅青花瓷的石锅,大步流星而来。
“欢儿,你看我给你弄了什么好东西。”许言儒面上眉飞色舞的,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鼻尖上的灰黑还没有完全擦去。可是本人似乎毫无所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将东西端到了欢儿跟前。
欢儿仔细打量了许言儒几眼,不由得噗嗤一声乐了:“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弄得这一头一脸的汗。”
“有吗?”许言儒抬起衣摆,随意的往自己脸上招呼两下,放下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别管我的脸了,你快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欢儿将手中的锦帕放在一旁,视线终于缓缓落在了那锅石锅粥上。她用锦帕盖在锅盖上,微微抬起,立刻就闻到了浓郁的馨香:“哎呀,我说方才那是什么味道。原来竟是这锅粥的香味。这粥颜色怎么五彩斑斓的,还这般香,是哪里来的?”
许言儒难得有些孩子气的挑眉道:“你猜猜看。”
聪明如欢儿,一看许言儒这样不同与往常的表情,再联想到方才他一脸灰的摸样,她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看着一脸等待夸奖的许言儒,欢儿突然调皮的想卖个关子,她故意皱眉道:“这难不成是咱们店里新研制出的菜色吗?”
许言儒一听,垮下脸来,不悦道:“怎么可能,就算咱们铺子研制新菜色,也不会让主人来当小白鼠啊。你再猜猜。”
欢儿故作困惑的拧眉道:“难道又是隔壁的徐府上的厨娘送来的礼品吗?”
许言儒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哪家的规矩,礼品会送一锅粥来?也太寒碜了吧。”
欢儿看许言儒难得的逗趣模样,实在忍不住了。她突然放声大笑道:“好了你就别装了,欢儿早就猜到了,你看你脸上的灰还没擦干净呢。这锅粥,应该是你煮的吧?”
许言儒被戳破之后,一不难堪,只让欢儿替他细细将脸色的污渍擦净了。才打开锅盖,舀出几勺还热腾腾的粥放到碗里,献宝一般的端到欢儿跟前,催促道:“快,快尝尝。熬了好几个时辰呢。差点没把你相公鼻子熏掉了。”
欢儿看着许言儒的模样,心中非常感动,她小心的接过瓷碗,细细的尝了一口,粥是什么味道她没尝出来,但是她觉得她的心里甜甜的。
二人嘻嘻哈哈的喝着粥,却没有发现,在院子的拐角处,一抹白衣一闪而过。
入了夜,安从阳来到欢儿门外,想要给欢儿做最后的诊断。欢儿房里点着灯,门也没关,但是人却不知去向。
安从阳随手抓了一个丫鬟询问:“二少奶奶去哪里了?”
那丫鬟一听,嘴角立刻翘了起来,脸上也羞得通红,轻声道:“二少爷带着二少奶奶去洗澡了。”
安从阳一愣,终于从丫鬟娇羞的表情当中体会到了什么。他打发走了丫鬟,在欢儿的门口站了片刻,屋内的一切他已经无比熟悉了。每次欢儿犯病,他就算是闭着眼睛,循着气味都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欢儿的房间。但是他都快忘了,欢儿早已经嫁做人妇了。往后,她遇到事情会喊的,并不是他安从阳的名字。
安从阳叹了口气,想着二人如今如此甜蜜的模样,突然明白,自己对于欢儿的感情,是没有任何机会可言的。他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安从阳几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唤来自己的小童吩咐道:“收拾东西。”
小童已经习惯了对于安从阳的命令言听计从,根本没有二话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心里甚至觉得喜滋滋的。
这许府虽然大,但是师傅在这地方待得时间也够久了。小孩子们都闲不住,早就蠢蠢欲动,想跟着师傅继续浪迹天涯了。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欢儿的身体越发健朗了。她上次给安从阳做的药囊实在太丑,很多地方的设计也不够合理,她便特意拿给许母去改造了。因为前段日子比较忙,许母一直都没有功夫处理,今儿个欢儿想起来的时候,许母刚好给她弄完了送来,欢儿就想着给安从阳送过去。
可是她拿着药囊在府里安从阳可能出没的地方找了半天,却怎么找都找不见安从阳的身影。
欢儿有些纳闷,平日里安从阳这个时辰应当在院子里晾晒草药了呀?难道今日还呆在房里?
这时欢儿眼尖的看见了一个伺候安从阳起居的丫头,她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问道:“我问你,今日可曾见过安先生?”
丫鬟纳闷的看了欢儿一眼,狐疑道:“我记得安先生几日前就不在府上了。我还以为他是去给少奶奶找药去了,怎么,少奶奶您也不知道吗?”
“找药?我的病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还去找什么药?”
丫鬟摇摇头,嘟囔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已经好几日都不见安先生了。”
欢儿一听见这回答,心里就咯噔一声。她将手中的药囊往怀里一塞,拔腿就往安从阳往日的住处奔去。
怎么回事?她想。
欢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事情的原委,人已经跑到了安从阳的卧房外。
卧房内一片漆黑,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只有窗户似乎微微敞开了一条小缝。
欢儿一把推开了门,发现房间内的确已经空无一人。安从阳往日放置在显眼位置的药箱也已经不见了。
欢儿心中发慌,几步跑到里屋,打开衣柜,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他的一切行李也都已经消失不见。
安从阳走了?不辞而别?
欢儿呆呆的站在屋内。屋外的阳光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斜斜的照耀在书桌上。欢儿眼角一闪,突然看见了书桌上摊着一封薄薄的信件。
欢儿大步上前,一把抓起那张那封信。发现那果然是安从阳留给她的信。
信封是素白的,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简单的大字“欢儿亲启”,欢儿一眼就认出了安从阳的笔迹。
欢儿飞快的浏览了信件的内容,然后站在原地,傻眼了。
安从阳真的走了。
欢儿心中有些难过,在她生病的这几个月,是安从阳陪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安从阳一次次的从鬼门关中将她抢救回来。在许言儒还没回来的时候,每次她难过都是安从阳来安慰她。
对于欢儿来说,安从阳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大夫。他早已经是欢儿心里不可割舍的朋友。
“欢儿,怎么了?”许言儒到处找不到欢儿,最后碰到了一个丫鬟,说欢儿往安从阳屋里来了,他疑心的同时就马不停蹄的跟了过来。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拿着信件不住落泪的欢儿。
许言儒心里顿时一揪,心疼一阵一阵的弥漫上来。
他上前几步,一手扶着欢儿的肩膀,一手抽出了她手中紧握着的信纸。
欢儿难过的看着许言儒,哽咽道:“从阳走了……他怎么不辞而别了?言儒,我给他做的药囊都还没有交给他呢。”
许言儒一边拍着欢儿的后背安慰她,一边快速的浏览了信件的内容。信毫无疑问是写给欢儿的。信上简略的交代了安从阳的行踪,还留了一个医馆的地址。
“言儒,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他呢,他怎么就这么不告而别了?是不是欢儿哪里没做好?”
许言儒沉默着拍了拍欢儿的肩膀,心中叹了口气。
以他作为男人的直觉来说,安从阳的离开,估计不是巧合。安从阳看欢儿的眼神几乎是**裸的爱慕,对于这种眼神,许言儒再熟悉不过了。因为曾经,他也是这么热切的注视着欢儿。所以许言儒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欢儿太单纯,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明白。
但是许言儒心里也很感激安从阳,是他拼尽全力救回了他的欢儿,如果没有他,他真的难以想象如今欢儿会在何处。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