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属于黑泽银的团队。”灰原用着陈述事实的口吻开口,“擅长赚钱既然是你的本领,你就该服务于这个团队。我想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为了金钱而来,你也不例外。”
被灰原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九州无端感觉到一种不自在,当然这或许也是被说中了心事,他撇过头去,错开和灰原对视的目光:“哼,不是为钱而来,钱也很重要好不好,我可不喜欢没代价的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
“那为什么不重返警局?”
灰原的话让侧头的九州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灰原还在用慢悠悠的口气说话:“你醒来之后大可以继续当你的警察逍遥自在,你有固定的工资,受人尊敬的职业,也有运气再次遇上那位教你炒股的先生,为什么不回去而是要来这个犯罪窝点?”
她不仅仅是在质问九州,同时也是对自己心中疑惑的发问。
她可以推测黑泽银为什么会想让九州宏作来到这里,却不能推测黑泽银为什么能让九州宏作来到这里。
她和近江想到一块了。
这里真正格格不入的人是九州宏作。
他心中的正义和工藤新一可以一比。
就像是工藤新一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加入黑衣组织的阵营一样,灰原哀想不通九州宏作为什么能正视黑泽银对抗法律做出的一切。
“犯罪窝点?”但九州却没有即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用嘲讽的口吻重复了某个词语,然后他看了一眼黑泽,目光转回灰原身上,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哎呀小妹妹,原来你是如此看待我们这些人的啊,那么黑泽带你过来是想让你见到我们这些人躲得越远越好吗?那你可得记准了我们这些罪犯的脸,尤其是我这个可能拿棒棒糖拐卖小孩的怪蜀黍……”
“九州!”
听着九州越说越过分,黑泽银的眉毛拧了起来,忍不住出声警告了他一句。
九州的话戛然而止,听话得很,但他的笑容却不变,甚至嘲讽的程度更深了些许。
灰原却是捏紧了黑泽银胸前的衣服,她眼神闪烁看着在附近站立着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让他继续。”
“Si你若是……”
“你继续。”灰原没去理黑泽银,她盯着九州等待着他的言语。
而她这句话出口之后,灰原轻易觉察到周围的气氛有了变化,九州的笑容似乎没那么嚣张了。
“啊,如果是你强烈要求的话……自然是没问题的。”九州低笑,“跟一个孩子说某些东西可能有些奇怪,但是……事实上好人谁不想做呢——做了会受到嘉奖,但是当你没办法去做好人,去做好人的好处永远比不上当一个坏人来的轻松自在的时候,自然是不得已当坏人了。”
他这句话是在承接他不久前的话,也是在回答灰原曾经对他抛出的问题。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曾经想当好人的人,但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做了法律网下的坏人。而我……法律上我依然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但是实际上流着尾崎家的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我就是坏人。我去厚脸皮当好人,根本没必要。”
“对,我和你们这里的人都不同。”九州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还带笑——他相当有自知之明,“老子接受黑泽银的邀请来这里,是为了赎罪,赎我父亲他们犯下的罪。我没办法面对樱花(警察标志),也不认为我曾经的伙伴少了我就什么都不能做。他们能做的更好。我希望自己游走在法律之外,能帮助到法律可以帮助到的人。”
“黑泽银给了我二次生命,给了我这个平台,所以我在这,不过呢——”九州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又变了,他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比划出七字的枪型,食指瞄准了黑泽银,“哪天发现你们对付无辜之人,老子不介意内讧,先一枪崩了你黑泽银,替你道歉完我再自尽。”
灰原哀的瞳孔收缩,攥着黑泽银衣服的手又不自觉掐紧。
九州的性格能说出这些话她并不意外,然而旁边的这些人——包括黑泽银,对九州如此嚣张跋扈的话都只是会心一笑……
“不过你这怂包估计永远都不会有着一天。”九州撇撇嘴,将抬高伸直的手臂收回,“你就只是被人挑衅被人欺负的份儿,要杀的肯定是一些罪该万死的,这种情况下我的枪口当然只会对准他们了。”
黑泽银似乎在憨笑。
其他人在忍俊不禁。
灰原睫毛垂下。
她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该说什么“犯罪窝点”。
这里哪里是什么“犯罪窝点”。
只是一群不得已的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聚集在一起罢了。
就像是她当初不得已生在组织,不得已为组织效力而已。这里的人和过去的她的性质是一样的,和她化名中第一个字的性质是一样的,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她的过去从未真正从黑色中脱身,但他们可以游走在黑与白的界限之上,独成灰色的色彩。
因为不属于黑,不属于白,他们可以蔑视俗世的法律,因为他们的心里自成一部法律。他们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所以他们可以在独特的灰色的世界观下活得精彩,活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的存在。
这是她期待的世界。
也是她唯一可以有真正容身之所的世界。
“我也可以吗?”
九州挑了挑眉,他的目光转移到灰原身上,似乎并不能很快理解灰原哀的意思。对他来说灰原目前似乎也只不过是一个能和成人以成人方式对话的稍微特殊一点儿的小大人罢了,仅此而已。
冰蓝色的眼睛盯住九州。
这个是在左胸。
“保存方法不对。”九州的手本能握住胸前的项链饰物,笑容一下子收敛消失,他看着说话的灰原哀眼神沉下,“存放位置出现了空隙。”
“宏作哥在那里藏了什么吗?”鞍马博人不由得扭头看向身边的平良。
“嗯,是那个。”平良鼻尖轻颤,“我上次跟他提过,之后就再也没闻到了。应该不是气味的原因……”
“Bsulea(可卡膏)。”那头灰原依然在不紧不慢开口,“你把可卡因的粗型浸膏裹着古柯叶保存在十字架吊坠上是准备做什么?赶潮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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