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刺杀(1 / 1)

宠心 流年忆月 2271 字 2023-09-09

便在君泠崖调查先皇先后死因的时候,京城出事了。

坐在高位上的傀儡女帝,终究是个仿冒品,即便脸上那张面具再怎么精致,那骨子里仍不是凤子龙孙,更没打通权谋无双的头脑,坚持几日做个摆设的花瓶还成,但过不了几日,她就被那些咄咄逼人的臣子,磕破了瓶身,快要露出胸无点墨的内质了。

事情的起因,就在君泠崖走后不久,一位臣子上奏,请圣上尽早立后,以巩固政权。

这话不被提起则已,一被提起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光是臣子请求立后的理由都能罗列成册,更遑论他点出的适合人选数不胜数。

这位臣子的话,就像一个启开的闸门,放出了洪流,不过短短数日,众臣前仆后继上奏的口水就泛滥了。

更甚者,不知苗头从哪里起的,宫内竟然传出君泠崖已离开京城,调养身体去了。

这下子,没了君泠崖的阻碍,舆论就像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还越涨越猛,很快就形成了一大片,压得傀儡女帝想喘口气,都找不到出气口。

而那些被君泠崖压制的臣子,有了同个鼻孔出气的同盟,就大了胆子地拉起帮结起派,今日你上奏,明日我上奏,勾肩搭背,同仇敌忾,好像女帝就是他们自家的孩子,闹别扭不成婚,就是对祖宗的不敬,得依家法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千依百顺”是怎么写的。

纵是梅月见过识广,也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且看下方那一排排整齐的黑脑勺,将金砖磕得铛铛作响,异口同声地请求女帝尽早立后,□□人心,巩固政权。他们每天都要上演这种以头抢地的大戏,表面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想贪个便宜,将自己的亲戚送上龙床,做个逍遥自在的国舅爷。

梅月被扰得心烦意乱,纵是君泠崖的心腹,也只想得到联合其余心腹,将此事压下,待圣上本人归来再说的坏主意。毕竟是终身大事,谁也不知圣上心里有没有立后的意思,谁敢替她拿主意?只能让梅月给君泠崖传讯,让其尽快赶回来。

朝廷很快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势力,一方认为不应如此匆忙立后,应选好适宜男子再定,另一方认为立后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然而,就在朝廷局势混乱的时候,已被封文城王的李孤松站了出来,不负责任地丢出一句话,引起了新一波浪潮。

他如此说道:“圣上立后,乃是国之大事,不必急于一时,理应仔细挑选,与朝臣商定人选后再定。臣以为,应当先将适合人选的画像呈给圣上过目,由其挑出心仪的男子,再议。”

听到李孤松独特的嗓音,梅月怔了一怔,但还没来得及回神思考,就被大臣们纷纷呈来的男子画像淹没了。

下朝后,那一字排开的画像,人各有异,有些赏心悦目的男子便罢了,还有些肥头大耳不知年岁的男子画像也被送了上来,梅月气得真想挖开那送画之人污秽的眼,泡清水里洗上一洗。

梅月让人将画像都收了起来,堆在角落里放好,心思活络地一转,落到了李孤松这人身上。

他虽被封郡王,但君泠崖没给他任何的实职,仅仅有一个虚衔,连王府也是建在京城,即君泠崖的眼皮子底下。

这几日梅月暗中观察,李孤松非但频繁出入太皇太后寝宫,还常在下朝后与多位大臣私交,看起来是要借太皇太后的手,有所动作了。

可他一无实权,二无兵权,纵是雄才伟略也比大皇子略逊一筹,太皇太后能帮他到什么地步?况且他今日出口说话,让梅月得到了一个消息,当日在皇兴寺与乐太妃私下会面的,就是他。他怎么又与乐太妃扯上了关系?

千百种谜题找不到答案,梅月又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到君泠崖手中,只可惜由于君泠崖辗转多地,没能如时送到。

就在梅月忙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的消息传入宫中——和亲的柔成长公主李灵月,暴毙。

没有详细的死因,更没有风光的葬礼,莫名其妙地没了,神神秘秘地葬了。甚至连她的死,都被西疆国君一压再压,一点风声都不准透露,若非大锦在西疆有人手,只怕大锦至今都被瞒在鼓里。

而不知是谁的嘴开了缝,和亲公主暴毙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如同洪流般流经了五湖四海,纵是有翻云覆雨之能,也阻挡不了其成为洪灾之势。

朝臣大怒,连续多日上谏,请圣上明察。就是不问世事的沈卫,也因外孙女之死,无视侍卫的阻拦,顶着项上头颅,毅然跪到圣上的寝宫前,请圣上为李灵月讨回一个公道。

朝廷迅速分成两派,一派主和,认为应当派人出使西疆,与西疆国对质,若确有其事,便讨回一个公道。另一派则主站,认为西疆国竟敢欺瞒公主死因,一来是藐视我朝国威,二来是有意要向我朝示威,妄图借和亲的盾牌掩护,暗中密谋侵略我朝。两派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而李孤松就在这时,主动出列,将背挺直,神情极尽谦卑,看起来真有点儿为国无私奉献的慷慨大义。

“臣请命,愿出使西疆谈和。”

群臣震惊得面面相觑,当朝郡王亲自出使,这是何等的大事!往好处说,便是有利于宣扬国威,威慑西疆国,但往坏处说,便是一个不好,可能会成为西疆国的人质,反过来让大锦受制于西疆国。

君泠崖的心腹纵是满腹经纶、足智多谋,也不敢定下这等国家大事。

犹豫之时,有德高望重的臣子提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其称文城王李孤松年少时曾学过武艺,亦曾上过战场,经验丰富,足智多谋,可让其出使西疆,并带一队伪装成侍卫的士兵前去,若有何情况,士兵们可化成最尖锐的武器,给予西疆国致命一击。

当然,也有人认为此事太过冒险,上谏请圣上先发函质问西疆,弄清事情经过再做定夺。

朝廷内部的矛盾又一次推向了高峰,争论不休的大臣们扰得人心烦意乱,然而谁人都没想到,他们正一步步走向一张巨网……

君泠崖也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一件件大事就像约定好的一样同时发生,而偏偏,他们在接到消息赶回去时,不幸地遇上了有预谋的刺杀!

“铮”,利剑划过空气,凶猛地切断风流。

冷风凛冽,应景地高声呼啸,与刀剑相接声相和。

马车已毁,骏马已逃,驾车的马车也不幸地葬身凶剑之下。

恶心的鲜血染红了双眼,遍野的尸体透发出死亡的气息,在雪山腰上,一场生死博弈正在进行。

来人并非一般的刺客,而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只攻不守,极有组织纪律,配合相当默契,出剑专挑要害,毫不留情,这对抱着李千落的君泠崖而言,十分不利——即使他的暗卫已出来相助,但有血有肉的人焉能与不怕疼的杀人工具相比?

若是没有李千落,君泠崖铁定能拼死一搏,突出重围,但现在,他心心念念着李千落的安危,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这使得李千落成为他的致命弱点,被杀手毫不留情地利用,让他不得不替李千落承受剑伤。

鲜血滴落雪地,如同朵朵妖娆绽放的红梅,刺得人双眼发疼,君泠崖的身躯上很快就留下了几个血窟窿,他怀里的人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三魂七魄都丢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要命的是,杀手的剑上有剧毒!溅染出的血花带着幽深的黑色,仿佛要将人的生命蚕食干净,拉入地狱。

一把剑从旁旋出,凌厉地刺向君泠崖的腰部,同时另一把剑,袭向李千落的腰部,君泠崖若是挡下刺向李千落的剑,自己的腰便会被长剑贯穿,肠穿肚烂!

——“若有一日有人要将您变成木头,那么……请您拔出这把匕首,刺向那人……”

啊,要变成木头了!李千落猛地惊醒,下意识地从怀里抽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拔开刀鞘,出于本能地削向那把利剑。

嗡地一声剑鸣,锋利的剑头与剑身分离,那平板的剑身也没了攻击力。君泠崖一脚踹开那把断剑,反手挡下刺向自己的利剑,及时救了两人一命。

但那杀手的剑虽断,攻势并未因此停歇,杀手果断丢弃断剑,徒手劈向李千落。

——“匕首内有机关,您只需轻轻按动这里,匕首尖会长出一寸……”

机、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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