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惊呼吓了大家一跳，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小哥儿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都发红，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男人乐呵的拍了拍自家哥儿的手，“没事，没事，就是刮回了起点！”

为什么完全看不出他沮丧，反而是被秀了一脸，屋里的其他人，看着男人略有些无语的沉默。几人沉默着互相看了看，回到起点好啊，他们赢的机率更大了。

陆竺詈收起之前的错觉，他听说小哥儿嫁过去多年，但没怀上孩子，还以为在夫家受委屈，哪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两人分明没做什么，他却有种被秀了一脸的错觉，真是过份，暗暗撇嘴。

算了下时辰，周凛打断几人继续下“棋”的雅性，让来福和挑云摆桌用膳。四位同窗颇有些遗憾，念着棋盘不能动，他们要在饭后继续。周凛没拦着，他觉得马行棋挺好的，即称之为棋，便是雅人的乐趣。

桌子很快摆好，一个个小铜炉摆到桌面，陆竺詈与小哥儿另开一桌，两人的桌上摆出来的菜要比周凛和同窗那桌要多一些，几位同窗倒不是贪食之人，起初没注意，还是陆竺詈把几样涮好的吃食夹在盘里，让挑云给周凛送过去，他们才发现。

坐在周凛左手边的同窗见盘中暗红色的块状物，连咬文嚼字都忘记了，直接来了一句，“这是什么？”

“鸭血。”周凛淡定的说着，夹了一块，小口的慢吃，呼，味道还是不错的。周凛已经习惯了陆竺詈时不时的在吃食上的……创造。之前的鸭血粉丝汤，现在还用鸭血下火锅，连鸭肠也没放过。豆腐，及豆腐最上面的那层皮也用来涮锅子，还别说挺好吃。

其他四人皱起眉，能吃吗？可看着周凛吃着，似乎味道还不错，几人便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到另一桌。小哥儿正在夹第二块鸭血吃，他之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见陆竺詈吃，他便也吃了，并没有奇怪的味道，便准备吃第二块，听到周凛说鸭血，还有些吃惊，这个也能吃。

小哥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陆竺詈，小声的询问，能不能把余下的几块鸭血分给另一桌。陆竺詈迟疑的转头看过去，见几人都往这边看，陆竺詈让挑云把鸭血端了过去，又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几位同窗也不见得多想吃，只不过带了一些猎奇心，没吃过的东西总是想尝尝的。

没一会儿，来福端着一盆已经炖好的羊蝎子，往每人的小铜里放了各放一块，到了陆竺詈这儿，不只是铜炉里放，连碗里也加了一块。陆竺詈先吸了羊蝎子里的骨髓，然后才慢悠悠的吃着夹在骨缝里的肉。羊蝎子炖得很烂，冬霜按着陆竺詈说的法子又添了些自己独家的东西，吃起来味道是相当的不错。

小哥儿有样学着陆竺詈，一口下去，眼前一亮，“这是什么做的？”

“羊身上的。”陆竺詈吃得开怀，已经吃完了一块，把骨头放在盘里，等下给狗子吃。也不知没有肉的骨头，狗子会不会嫌弃，管它呢，自己吃开心才重要。

羊蝎子的个数不多，周凛对这个没多大的喜爱，只是涮着羊肉，其他四人并没有吃里面骨髓，只是吃了骨头上的肉，味道着实不错。“周兄家的厨子手艺了得。”周凛只是笑了笑，他能说菜方子是陆竺詈给的吗？

几人能相处这么久，都是喜好相同，也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闲扯着。他们大多是评断文章，“可惜，卷柏不知为何不出画册了。”

“之前不是在一本书里出了插画。”

“你说那位寓言？写得倒是不错，但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卷柏的画看的。画太少，没了以往的灵性，倒显得有些平凡了。”

“瞧你说的，还平凡了，你画一个。”另一位不乐意了，他对卷柏相当推崇的。

“我只是就是论事的评说，仍是很新奇的画风，可相比较之前画册故事，这样插故事中的画，体现不出他的优秀，那位作者是谁，能请动卷柏作画，关系肯定很亲密。”

“我觉得故事很好，就是……觉得小孩子更适合。”

“对，对，对，之前就觉得哪里奇怪，现下想想可不就是适合用来启蒙。”

“名士启蒙不会用这类寓言的。”

四人闲聊着，周凛并没有插话，让他说什么，看向吃得津津有味的陆竺詈，周凛开了口，“或许，是给还未出生的娃娃听的。”

同窗四人沉默了一瞬间，随即笑出声，“周兄，未出生的娃娃哪里听得到这些。”一位同窗觉得自己眼泪都快要笑出来。

“为何听不懂。”周凛收回眼神，转看向其他人，引经据典的说起古人是如何对未出世的孩子提前授业的。同窗四人听得惊奇，没有人怀疑周凛是不是乱说的，既然是引经扭曲，就是有出处的，回去翻阅都查到。四人纷纷念着，以后自家内人有了身子，就要开始对着内人的肚子念书，让他们在肚子里就开始听八股。

一顿饭吃得最开心的就是小哥儿了，吃到最后，他都有些不意思了，他是跟着陆竺詈吃，陆竺詈是孕夫，便是自己限制了量，吃的也比平常人多些，小哥儿跟着吃，一直吃到最后，明显是吃多了，这边的桌上还多了一些大补的东西，小哥儿吃完，脸色红润。

陆竺詈吃饱就开始犯困，周凛给陆竺詈揉揉腰，四位友人看着周凛的动作，都别开了脸，他们已经吃的很饱了，现在觉得撑。周凛倒是很直白的说着“你们休息一会儿，我送内人回房，等下再继续聊。”

几人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屋子里倒是明亮了，几人并没有看到蜡烛，再细寻亮处，三颗珠子悬在梁下，“这……这是夜明珠吧！”

“应是。”

几人都倒吸了口气，周兄家的家底够厚的，旁人若得此物，怕是早就藏起来，周兄倒是物尽其用，把东西直接摆出来了。他们几人也只是在心里感叹一番，转头互视一眼，又都起身，站到了棋桌前，他们要继续刚刚的棋局。

小哥儿有些困了，倒没有打断男人兴致，难得男人有兴趣，他便坐在一旁看着，没一会儿便困得眯起眼睛，偷偷的打着哈欠。男人一直留意着自家哥儿，见他的动作，忙拱手，“这局算在下输了，我们先行一步。还劳烦各位代我向周兄道一句抱歉。”

其他三人还礼，忙说一定一定，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冷风吹过，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周兄这屋子搞得暖和。”速赢小说

“周兄娶了位贤哥儿，你说我们长也得周正，脾气也不错，才气也可，当初陆先生怎么就没相中我们。”

“因为你没周口长得英俊。”

“哈哈！来继续继续。”三人又站到桌前，认真的看着棋盘，然后开始。

周凛回来，已然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三人还没有结束一局，懊恼的摇头。周凛过来，便结束了棋局。四人坐下闲聊着准备院试的事，道一位以前同窗前不久得了痢疾，一直不见好，若是院试前还是这般，怕是难进考场。说完大家一阵唏嘘，周凛想起之前陆竺詈提起的总总意外，“诸位可有想过，若是科举不中，当如何？”

“下次再考。”三人想都没想便异口同声的开口。周凛叹了口气，他们几人家境还算是可以，一心走科举之路，家中倒也能支持。

“若是一直不中，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吗？”周凛一脸的严肃。

三人沉默了许久，一人苦笑的开口，“不然又如何，我们从小就是听着要读书，参加科举，最次也要是个举人，被给予了太多的期望，也背负了太多责任。”

“我们是习了武，可又如何，连力气都没有人大，过年时，我大哥一人抬水缸不是问题，我连抬都抬不起来。”

“其实我早就问过自己，然后发现，我除了读书其他什么也不会。”

三人说完后，脸上的苦笑又加深了一些，然后摇了摇头。

“我想着若是这次科举不中，便试着仿墨香斋，做一家书坊。诸位可有兴趣？”周凛从去岁便开始谋划着，可他不懂经营，此事需要漫长的打算，现下因临近科举，他见几人都带着愁眉，才开口提了此事。

“仿墨香斋？”

“书坊？”

“倒也可行。”三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若是这次不中，便弄上一弄，不过，我们还是得继续科举的，不然家中肯定不会饶了我们。”

四人在厅堂里纸上谈兵般的谋划着如何能开书坊，每人要负责哪一块，倒也给自己减轻了不少压力。四人聊得很晚才散了，周凛将三人送到门口，道着注意安全，才关上大门。三人都住城里，正月里也没有宵禁，因前些日子，书铺被盗的事，现下晚上还有衙差溜达，安全的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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