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贳的府邸离西鸣的府衙并不远,也就几条路的功夫,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没多少话要聊,还是得靠着点酒才行。
一桌子的饭菜,许贳倒是下了功夫,甚至连安砚清不喜欢吃什么都记得,只能说,那是因为许贳不知道安砚清的口味已经跟南怀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只要是南怀浅喜欢的吃,安砚清就会跟着吃上几口,而南怀浅不吃的,几乎就没有出现过他们的饭桌上。
几口酒下肚,安砚清开口,但并没有直奔主题。“怎么样。”
许贳神色暗淡,自嘲的笑了笑,“不还是那样,能有什么区别。”他无父无母,没有亲人,成日里除了处理公事就是处理公事。
或许,也是想靠着忙碌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当年那些糟心的事吧。
“十多年了,也该放下了,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添那么些包袱。”
“怎么放下呢,我也想,可哪有那么容易。”他常会彻夜难眠,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当年那场大火,和那个狠毒女人的嘴脸。
他也想让自己走出来,可是根本忘不掉。
安砚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许贳,倒是让人有种压迫感。“累吗?”
许贳没有回答,闷着头猛喝了一口酒,这已经算是回答了,他怎么可能不累,与其说累,不如说是心里累。
只要有时间,他便会去街上闲逛,看见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场景,自己不知道有多羡慕,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了。
“别让自己成日闷在那一堆枯燥乏味的公文里,找个心上人吧,那样你们便会有个家。”
安砚清没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继续刺伤许贳的心,他想说就像他现在一样,有了小姑娘,还有了孩子,一家人格外幸福,很明显,这个时候说不太合适。
“哪能跟你一样幸运。”这茫茫人海,偏偏他就是遇不到心上人,看来老天也在惩罚他。“别老说我了,你怎么样。”
“说了怕刺激你,但现在我确实很幸福,成日里都能瞧见我家小姑娘,哪怕是跟她说两句话也是开心的,我家小姑娘还给我生了三个小家伙,可爱得很,不过她真的太累了,能娶到她,这辈子真的没什么别的所求了。”
提起南怀浅,安砚清难得一见的露出了笑容,眼底的寒冰被融化,只有满满的爱意。
许贳也真心为他感到开心,他记得从前安砚清虽然贵为太子,却过的并不如意,身上要背负的太多,他曾经问过他,那么努力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太子之位做得更稳吗?
安砚清的回答却让他出乎意料,他这么努力是为了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更是为了避免以后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如今也能那么幸福,看来他想做的一切都做到了。
“去京都吧,朝廷里如今也缺能担得起大任的人,西鸣的事情会有人接手的。”许是怕许贳直接拒绝,安砚清继续说着,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若是你母亲还在,也一定不希望你像如今这样生活,换个地方,将这些事慢慢淡忘吧。”
“你母亲的墓我会帮你在京都寻个好地方安置,这是你在西鸣唯一的牵挂了,你也没什么要赎罪的,当年你父亲是罪有应得,而你母亲被人所害,罪魁祸首也受到了惩罚,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人死不能复生,执着于以前的事,只会让你有更多的遗憾。我家小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悲与喜藏于人间,得与失如影随形,人活一生,定会有遗憾,但美好还是占大部分的,好好享受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不要等遗憾再次发生的时候再后悔。”
其实,安砚清也能理解他,这种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可能不会比许贳好,但作为兄弟,他只能这样宽慰他,让他可以早些走出来。
两人喝酒聊天也忘了时间,南怀浅跟安墨阳他们一起用过晚膳便继续缝制衣袍了,没想到这会都亥时了,自己给男人缝制的衣袍都弄好了,男人还不回来。
他只让阿青跟她说了要晚些回来,去哪了都没说,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阿青和阿凛还都没有跟在他身边。
“阿青,你主子让你回来的时候说要去哪里了吗?。”
“回太子妃,主子跟许知府去叙旧饮酒了。”
南怀浅倒是听安砚清提过这个许贳,但这时候都那么晚了,男人的胃不好,酒喝多了定会不舒服。罢了,她也想见见这个许贳是什么人,能让她的男人这么挂心。
她带着小春、阿青阿凛到许贳府里的时候,倒是没被人阻拦,因为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管家问了他们的身份,就让他们进去了,这个许贳确实是接地气的好官。
彼时安砚清还在跟许贳谈心,只是两人都醉了,崔玉真和崔玉柔这一对姐妹花还特地熬了醒酒汤,这会端进来给安砚清和许贳,但安砚清并没有喝的打算,直接无视了他们。
崔玉真朝着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神,让她去给安砚清端过去,但男人明显不愿意搭理他们,只是低着头吃着桌上的菜。
门敞开着,南怀浅自然能瞧见,但她并没有多想,走上前去,“阿砚。”
因为她真的对这个男人有足够的信心,他真的很爱自己,也不舍得做任何让自己难过的事。
安砚清几乎是一瞬间就抬头了,原本因为醉酒雾蒙蒙的双眼,也清澈了不少。“浅浅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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