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脖颈隐隐染上了几分红意,似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极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
“更喜欢闺女些,儿子,也可以。不过都不重要,夫人,你生的本王都宠。”
我开心往他脖子上蹭蹭:“所以阿玦,你其实更喜欢我一点,对么?”
他凝声:“当然,本王想要孩子,无非也是因为孩子是你我的孩子。且,不管来日你我有多少个孩子,他们都不可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仅是一个你。本王对他们,只能算是爱屋及乌。不过,鳞儿,你我还不着急,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你年纪尚小,我暂时并不想让你体会女子妊娠之苦。
生孩子很疼,我的龙娘娘又那么胆小,真到了那一天,我怕我的龙娘娘喊疼,我却只能站在她的床边来回徘徊干着急,不能帮她受下那一劫。
那场面,本王想想都心慌。”
“嗯,我们不急,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
我抱紧这个全心全意深爱着我的男人,心底暖暖的,放低声在他耳畔轻哄:
“所以阿玦一定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你别任性,不许有一丁点事,这样以后,我们才能多要几个孩子。”
他呼吸忽一沉,安静片刻,不觉温和了嗓音:“好。本王听夫人的话,好好吃药,让自己尽快痊愈。”
这位龙王爷啊,明明比我大了很多很多岁,年龄上都可以做我祖宗了,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挡在我的身前为我遮风避雨……
可现在,我才发现,他有时候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也许,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这么毫无隐瞒地做自己吧。
洗完樱桃,楚云那个倒霉蛋还在门口跪着。
我于心不忍,就悄悄趁着龙玦翻看一卷古籍找东西的空隙,溜到大门口看他。
猛一拉开门,正坐在地上无聊数星星的楚云差点吓趴下,紧忙拍拍袍子上的花生皮,火速正儿八经直起身子跪好。
我抬眼瞧过去的时候,他身上还残留着几块花生壳。
四目相对,他绷紧的脊背猛一松,吐了口气放下心,拍拍胸脯深呼吸,小声和我说话:“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家那口子和土伯大人来了呢!”
之前还有些担心他,但瞧见这一地的碎花生皮,我突然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你怎么还在这外面跪着啊?”看在他之前仗义救过我的份上,我蹑手蹑脚地走近他,顺手塞给他一把樱桃,压低声给他打掩护:“你快走吧,这里交给我,放心,我放你走阿玦不会说什么的。”
楚云两眼放光的捧过樱桃,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吊儿郎当地品尝起来:“啊?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我等会儿还有事呢!”速赢小说
我无奈:“你笨呢!你现在不走难道真要在门口跪上一夜。”
“你不懂。”
楚云那家伙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一脸高深莫测地与我说:
“我要是真在这里跪上一夜,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大、龙王要是不让我跪,让我直接滚,那才麻烦大了……回去大帝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
提起我师父,我也在他对面台阶上坐了下来,不是很明白地问楚云:“我师父什么时候和龙玦交情这么好了,对龙玦这么信任……还把冥界的事情交给他办。”
楚云往嘴里丢了颗樱桃,“大帝这人啊,办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别说你想不通,我也想不通……想不通让他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了!”
“说起来,你可是冥界的鬼差,我记得龙玦好像是地仙,你可是我师父手底的人,怕他干什么?”
楚云眼皮子跳了跳,干笑两声,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和我八卦:
“你被骗了,你家这口子可不是普通的地仙,惹他生气,他可以徒手扒了我的鬼皮!嗳你当初在冥界被浮生那王八蛋打的那么惨,死咬着坚决不肯供出来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我啊了声,点点头:“嗯,是。”
楚云一脸唏嘘,“啧,吃亏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啥吃亏了?”
楚云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别有深意地拍了下我肩膀,郑重道:“以后再遇见那种事,相信哥,千万别硬抗,尽管把他供出来。”
“啊?”
楚云手里的樱桃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丢,“你把他供出来,要是真有倒霉孩子敢惹他,别说找他算账了,说不准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一把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
“哎,做梦都没算到当初负了你的那个小人竟然是他……妹砸,你和我说说你俩是怎么暗度陈仓勾结到一块去的呗!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命格的姑娘才能镇得住他这位天煞阎罗星……”
对上楚云那因过度兴奋而冒光的一双眼,我皱眉头无语:“什么叫做暗度陈仓勾结到一块去,我们俩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好不好?”
“咳,行行行光明正大……所以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认识的,又怎么成,这个这个关系的。”楚云一边兴奋比划,一边追问。
我咬唇想了想,实话实说:“今年三月三那会子,柳荫村要给龙王送祭品,阴差阳错我就成了这个祭品,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楚云哇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他好这一口,我就说嘛谁家正常姑娘敢看上他!”
瞧他这反应,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楚云,你该不会是早就认识他了吧?”
一句话问的楚云差点被樱桃核噎住:“咳咳,没没没,我不认识,我肯定不认识!”
“真的?”我歪头质疑。
楚云立马拍着胸口保证:“一千分一万分真!”
我低头:“哦。”看来是我又想多了……
“那个……”楚云神神秘秘地往我身边挪了挪,给了我一颗樱桃。
我看着樱桃:“???”
楚云:“妹砸,请问你对师徒恋有什么看法?”
“啥?”
师徒恋?谁和谁恋了?
胸膛中的八卦之火越燃越烈,我正想捞住他细问,楼上却突然传出了一道极有气势的低斥声:“楚云,滚进来!”
下一秒,楚云就连滚带爬的直奔楼上去:“我在,在在在!来了就来了!”
我还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脸茫然。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师徒恋,师、徒……
他不会……
喜欢上南尊了吧!
我吓出一个激灵,手里樱桃都掉了。
完了完了完了,白竹姐姐你的屋墙角要被撬了!
——
从江澜那回来以后,桃泠足足养了小半个月才终于愿意再见人。
而我也完全没想到,桃泠遭受一场打击后,没等我过去看望她,她就已经先提着竹竿摸索到了我家来。
一和我见面,就激动的握住了我胳膊,失魂落魄的问:“宸宸,他是不是在你家?”
我懵了一下,“他,谁?”
桃泠攥紧竹竿语气坚定:“梦中的那个人!”
梦中人,土伯大人……
我回身,却看见土伯大人就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面色清冷的冲我摇头。
他这是不想让桃泠知道他的存在……
我咬唇口不对心的否认:“什么梦中人啊,我、我不知道啊。”
桃泠慌了神,还有些无助:“不对,不对,我明明能感觉得到,他就在这里……宸宸,我感觉到了,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股很强烈的熟悉感呢,为什么我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宸宸,我的心好慌,见不到他我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没了……宸宸,我好害怕这种感觉。”
我哽了哽,想和她说出实情,却又被土伯大人那深沉的目光阻止。
“桃泠,梦终归是梦,成不了真的。”我违心地说出这句话。
桃泠闻言僵住,许久,才苦笑出声,神态狼狈,“是啊,只是个梦,梦怎么能当真呢?”
说着,手握回竹竿上,摸索着转身离开:“是我疯了,眼睛坏了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我这种残废,谁会真在意呢。”
我抿了抿唇,心疼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没忍住回头问土伯大人。
土伯大人微微垂眼,随后问了我一个十分有深意的问题:“如果你遇见了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缘分,你是选择飞蛾扑火,还是选择,宁肯这段缘分从未来过?”
我深思片刻,说:“那要看,这段缘分,是和谁。真喜欢一个人,是甘心飞蛾扑火也要去试一试的。”
“试一试。”土伯大人捏紧拳,冷着脸,转身先行一步:“下官没有娘娘的勇气,代价太大,她没必要。”
一句代价太大没必要就直接将这段缘分扼杀在摇篮里,连个机会都不给,这对桃泠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既然从一开始就宁肯这段缘分从未来过,那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桃泠的生命里。
又是一个口不对心的男人啊。
下午,磨盘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的降压药吃完了,铺子里最近活计忙,让我得空去卫生院给我爸拿一点。
我收到消息后就和龙玦打了声招呼,独自去镇子北头的乡镇医院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竟在老医生的看诊房里遇见我那位当省长的堂伯白长安。
彼时他的年轻助手正陪着他在诊室里排队量血压,我过去找老医生开处方药的单子,我俩乍一见面,皆是惊住。
“白伯伯,你也在。”我讶然问出声。
他身边的年轻助手见到我就仿佛见了鬼似的,愣是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我去,又是你!”
“小陈!”白长安无奈斥责:“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又忘记了。”
年轻助手愣住,随即赶紧换上了一副正常些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朝我点头哈腰打招呼:“不好意思,白、白小姐!初次见面,是我冒犯了。”
“言重。”我没有和他斤斤计较,只是比较好奇白长安这种人物怎么会来乡镇卫生院量血压,他这个身份出门不是应该随行配携的有私人医生吗。
思索间白长安已经排上队,坐在了老医生正对面的椅子上,脱去外套撸起袖子准备量了。
“是宸宸啊。”白长安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解释:“我来量个血压,今早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我差点没站住,所以忙完后就立马赶来测一测了。”
乡下卫生院用的还是水银血压计,老医生动作娴熟地给他绑好胳膊,手动攥了几下气囊,然后等待显示屏上水银柱落定。
听见我们的谈话,老医生戴着老花镜仔细盯了检测仪半晌,说:“这血压是有点高,最近是不是熬夜伤神了?”
“何止最近,我们省、老爷子这几年都没睡好觉了,平时工作太忙,好不容易请个假还得处理文件到凌晨三四点,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正常二三十岁的青壮年都受不了,更何况老爷子今年都快到五十岁了。”
白长安身边的助手尽职地向医生说明情况。
老医生听后无奈摇摇头:“都这个年龄了,再不懂养生,等年纪更大点,就不好受喽!
我还是建议你最近先将手头工作放放,专心休息一阵子,养一养身体。
我啊之前也学过中医,看你这面色,就能瞧出来你最近失眠多梦忧思多虑,人活到你这个岁数了,该放手的也要放手了,何必再多操劳。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呀老先生,你到底是医生还是算命先生啊!这说的也太准了点。”
年轻助手眼底绽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激动光芒,“您说得可太对了,我也劝我家老爷子呢!可老爷子有桩二十多年的心愿未了,这次来桃花镇就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的!
但,时间隔得太久,大家都觉得老爷子的心愿不太可能实现,只有老爷子一人迟迟不肯放弃。”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身体的病好治,心头的病可就难了!中医上对治心病有一说法,叫做放下即为新生。
你放不下,就会操劳心神,就会耗费心力,心是整个身驱的主要能量储备库,你总是压迫它,你的身体自然就会有其他地方跟着它一起出现毛病。”
老医生收了测压仪,又拿起桌上他的其他检测报告看,“啧,你以前做过大手术啊?”
白长安推了推银框眼镜,坐姿端正地笑着回答:“是的,二十年前出了一场大车祸,差点死了。”
“那可更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有条件的话还是得定期去大医院体检,这样有毛病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及时治疗。车祸对身体的损害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有什么后遗症,那可是得痛苦一辈子。”
老医生和他补充了几点注意事项,又帮他开了瓶药,他看完药单把东西转递给助手,让助手帮忙跑药房,自己则还留在看诊室里。
他量完血压下一个就该我了,我以前常来给我爸拿降压药,因此老医生现在都不用问我的需求就知道我想要啥了。
“你爸吃这个药确定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据说这个药物降压效果好,但就是副作用太大,有些人服用后身体容易吃不消。
故而我每回来找他开单子,他都会出于保险起见,不厌其烦地先问一嘴,等得到我的确定答复后才放心把药单交给我。
“没有。”我的回答还和先头几次一样。
我爸的身体还算可以,除了有点中老年基础病,其他方面都好着呢。
吃这个药我也特意留心过他的反应,的确一直都没什么副作用。
老医生唰唰两笔画完,把单子递给我,嘱咐道:“还是半年的量,一次一片,暂时还不能多吃。”
“好嘞。”我双手把药单接过来。
正打算走,却听老医生叹口气感慨道:“白师傅倒是有福气,捡回来的闺女能这么孝顺他,也不枉费他一个单身汉辛辛苦苦将这孩子拉扯大。”
“捡来的?”紧接着就是白长安的闷声质疑:“你说宸宸不是木堂两口子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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