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楚云那王八蛋今天赖在床上装病,死也不跟着我们一起出来!”
“早知道我也装病了……呜呜呜,单身狗嫉妒到眼红。”
“早就说过我们大帝是潜力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叫一鸣惊人么?这明明是让我们一击丧命!啊,我的小心脏。”
长街逛到头,我才找到他们口中说的那家可以定制的成衣铺。
铺子规模挺大,分上下两层,下层是普通布料,平价消费,东西物美价廉深受普通鬼界百姓喜爱。
二楼则是一些名贵料子,款式精美,消费自然也要高一些。
用阳间的话来说,一层是超市服装区,二层算是高定区。
龙玦这个档次的阴间神,当然首选是二层了!
我拉着他挑了几个颜色的布料,一件紫色织金流云纹,一件墨色暗竹纹,一件月白素料,还有墨青云光锦……
“怪不得夫人今天突发奇想要来逛鬼市,原来是给为夫买衣裳。”
我把云光锦放在他身上比了比,无奈道:“你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让他们给你做,工期还得半个月。先在外面买几件凑合着穿,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打扮的好看些,挺好。”
他抓住我手腕,没心没肺调侃:“就不怕被别人瞧上,抢走了?”
我脸一寒:“谁敢!抢我的人不想活命了?”
他意味深长的偷笑。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样快。
我刚找了裁缝鬼给龙玦量好尺寸,不知哪来的女鬼带着丫鬟十分唐突的冒到了龙玦跟前。
碍于是在别人的铺子里,几位阴差大哥也不好直接出手阻拦,只能提高警惕暂且静观其变。
那女鬼穿着一身粉色蝴蝶穿花古代广袖长裙,拿着一柄蝶戏芍药花的团扇,目光含羞的迈着三寸金莲小步挪到龙玦跟前,施施然且温柔的执扇向龙玦屈膝行了个礼,“这位公子,好巧,您也是来买衣服的么?”
正在和裁缝鬼商量款式的我:“……”
情敌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龙玦向来是个不爱搭理陌生人的性子,瞥了她一眼,拂袖往我这边走了来。
只是那女鬼倒还挺粘人,握着小团扇也追了过来,两眼放光的盯着龙玦,温言软语:“请问公子家住何方,年岁几许,家中有何亲眷,可有……良配?”
只看了龙玦几眼,那女鬼就羞红了脸。
龙玦这一身该死的魅力!
不是说好择偶圈的黑名单吗?
怎么还这么招蜂引蝶!
龙玦冷冷瞟她一眼,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夫人。”
“啊?”女鬼呆了下,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在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一遍后,蕴满羞色的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这是个生魂吧?活人?呀,公子你怎能带活人下冥界,还与活人结为夫妻,这样,不好吧。”
“活活活、活人!”
裁缝鬼一听这话立马弹跳开,离我八丈远,满眼敌意的站在远方指着我哆嗦:“冥、冥界有铁律,活人不得私自下冥界,违者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罪的!客官你还敢和活人结为夫妻,你你你、你不想要命了!”
龙玦黯下眸色,握紧我的手给我撑腰:“即便如此,你们又能拿本帝、我怎样。”
女鬼面上一喜,抓住机会就给身后侍女递眼神,那侍女立马嚣张的走上前给自己小姐当嘴替:
“我家小姐看上你了!劝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家小姐乃是城隍之女,今年六百二十一岁。
城隍爷欲在冥界为小姐择夫,我家小姐是看了不少冥界阴官家的公子都没有入眼的,方才在街上偶然见公子一面,觉得公子甚合眼缘,所以才给公子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看公子你的衣着,应该就是普通仙人吧,我们家老爷是有编制的城隍爷,只要你娶了我家小姐,我家老爷保你在冥界混个公务员,只要你肯努力,不愁大好前途!”
这话听得我脑子嗡嗡的,我尴尬的扣住龙玦手,凑近龙玦些,无奈压低声调侃:“看吧,我就说你得买几件好衣服,人家都把你当成没有编制的普通仙人了。”
龙玦冷了脸色,抬眼凝视那主仆二人,霸气反问:“我若是不同意呢?”
侍女高傲的抬了抬下巴,装腔作势:“我家小姐看上的男人,还由不得你不同意!你若是不知好歹,恐怕你的夫人和你,都在劫难逃!”
“嗯,本、我倒是挺想知道,你能让我和我夫人如何个在劫难逃法。”
龙玦压低声,不怒自威,周身寒息凛冽摄人。
女鬼见状,许是被龙玦的一身威压惊住,捏着小团扇,遮住半张俏丽容颜迈上前两步,软语企图用温情小意说服龙玦:
“公子勿怪,我这丫鬟向来心直口快,公子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气质绝尘,若入仕途,必当来日凌绝顶,一览众小山。
公子切莫贪图一时之乐,误了大好前程。星月不才,父亲正是酆都大帝手下最为倚重的城隍大人,凡人寿数不过区区几十载,若论长相厮守,同道中人才是良缘。
公子就算不为自己的终身前途考虑,也要为夫人的安危着想,若星月今日拆穿夫人的身份,神宫问罪,公子与夫人,可不就是在劫难逃么?”
龙玦沉沉道:“你威胁我?”
女鬼羞涩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怎算威胁呢,星月这是想让公子认清现实。公子若愿意成就与星月的美满姻缘,星月定当为公子隐瞒此事,若不愿,那星月身为城隍之女,便当秉公执法。”
我昂头与龙玦相视一眼,有些不痛快,“你们冥界的女人都这么饥不择食么?有老婆的男人也要!”
女鬼闻言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派头:“姑娘说笑了,我们冥界女仙向来不拘小节,况,冥界神仙寿数漫长,男仙前头有几位夫人恋人也实属正常。”
“可我不想把我老公让给你。”我凝重神色,护崽般将龙玦往身后一挡,语气强硬:“冥界那么多男仙呢,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眼缘的,就走远点再见见世面,夺人所爱令人不齿!”
那女鬼也不肯退步,瞧我坚决不让,本是柔情万种的多情水眸瞬间聚起彻骨寒意,“姑娘还请想好了再回答,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无奈气笑:“巧了,我就喜欢吃罚酒,你有本事就请我喝这杯罚酒!”
女鬼身侧的丫鬟沉不住气掐腰怒吼:“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冲撞我们城隍小姐,我告诉你,只要是我家小姐想要的姑爷,你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看来你是真的打算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手一扬,狐假虎威:“鬼市遍地都有巡防的鬼差,只要我吼一声,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受死吧!”
嗳这人还挺嚣张……
我张嘴想和她吵来着,龙玦却从后揽住我,将我收进怀中,嗓音冰冷生硬:“你或许可以叫过来,试试能不能让我们夫妻,下地狱。”
“嗨你这人可真是不知好歹!”丫鬟尖着嗓子张狂大喊:“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家小姐没有给你脸了!”
接着转身就冲二层雕花窗户口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生魂!”
站在不远处的几名阴差大哥握住腰间兵器屏气凝神等待龙玦下令。
龙玦厌恶的瞥了主仆二人一眼,唤来裁缝鬼继续让我加备注。
裁缝鬼早已被店铺内这个局势给吓的三魂丢了两个,过来捧着本子帮忙记录的双手都在颤抖。
黢黑的字迹都快积成一团墨了。
顷刻间,外面一阵阴风顺窗刮进来,化出了一队鬼差阴兵。
裁缝鬼双腿打颤噗通就跪了,抓着本子连连磕头:“鬼差老爷明鉴,与小鬼无关,与小鬼无关!”
我觉得扫兴,叹口气。
不等那一队鬼差前去问明情况,眼尖的鬼差头领就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几位老大哥。
“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鬼差头领意外惊呼。
三哥环臂抱胸,朝这边送了个眼神:“我们出来能干嘛,自然是陪主子办事了。”
那丫鬟蠢兮兮的没分清状况抓住正在确认信息的鬼差头领胳膊就把他往龙玦这个酆都大帝的虎口送:“你别聊天了!就是他!他私自带生魂入阴间,快把他抓起来!”
倒霉的鬼差头领一头雾水的昂头,迎上龙玦的清冷视线后,猛咳了一声,更懵圈了。
一个激灵甩开丫鬟胳膊,立马招呼兄弟齐齐下跪:“见过主子,见过夫人。”
“主子?”婷婷袅袅的女鬼也顾不上温婉贤淑了,拿下遮面的团扇,震惊瞪大眼:“他、他到底是谁。”
龙玦拧眉,不悦下令:“带下去!”
“遵命。”
于是她自己招来的鬼差末了却把自己赔出去了。
鬼差们拖着主仆二人肩膀穿墙把她们拽出去时,那丫鬟还在不识眼色的乱叫:“你们看清楚,抓错人了,我家小姐是城隍千金,你们怎能如此无礼!你们抓错人了——”
讨厌的两人被清理走,跪在地上的裁缝鬼也聪明的反应过来龙玦身份不一般,忙不迭送的爬起来,又拿好本子来找我:
“夫夫夫、夫人,是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夫人宽宥,夫、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尽尽尽、尽管提!”
我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想着裁缝鬼的小本生意也挺不容易,就接着和他商量衣裳的款式与细节了。
那对主仆这么一闹,虽然扫兴,但衣裳还是要买的,不然改天龙玦出门又被人认成普通没编制的仙人了该怎么办。
裁缝鬼的手艺确实高超,短短半个小时就做成了五套清冷又不失威严的新衣袍。
龙玦一套一套试给我看时,的确有种惊为天人的美感。
我那几位阴差大哥都直夸我眼光好!
我见他穿着新衣裳好看,连带着方才不爽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让裁缝鬼包好衣物,我挽着龙玦的胳膊出了门,此时在阳间已经是大晌午时分了,办完事,我们就该,打道回府!
“你总盯着本帝做什么?”他迎上我不太痛快的抱怨目光好笑问道。
我鼓腮:“我突然觉得,你这颜值,就算穿块破布出来都能危害苍生!”
他忍俊不禁:“夫人谬赞。”
我呛住,生气往他腰上拧了一把:“你还谬赞,等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让你谬赞!”
“错了错了,我错了。”他赶紧捞过我告饶,故意调侃:“夫人手劲重,能不能轻些,为夫的命也是命啊。”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今晚你打地铺吧!”
“本帝在自己的寝殿还要打地铺?夫人你讲点理。”
“我已经很讲理了!”我愤愤不平:“下次不带你出来逛鬼市了……出来才几个小时你就给我招了个情敌来。不是说你是冥界女仙择偶的黑名单么!”
大哥跟在我身后默默提醒了句:“咳,那个,酆都大帝是黑名单,关键是冥界大多女仙都没见过酆都大帝真容,嗯,在不知道大帝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大帝还是很容易招桃花的……”
我:“……要不然你们再去传一通消息,就说酆都大帝长相俊美,但是好吃鬼,残暴嗜血,就喜欢把年轻女鬼的脑袋拔下来当皮球踢!”
身后阴差:“……”
龙玦:“……”
——
回到酆都神宫,龙玦又被须慕淮叫去神殿议事了。
我一个人无聊的在他寝殿里玩了一个小时的五子棋。
玩到有点累,我揉揉眼睛打个哈欠,准备出门吹吹风。
但,鬼能想到我刚出寝殿大门就被一股怪风掳了去。
等我再反应过来时,好像已经身处往生大阵的阵口前了——
猎猎狂风无情撕扯着我的宽大袖摆,我震惊的勉强睁开眼,看着不远处那个灵力翻涌幽蓝光束冲天的深渊旋涡,艰难踉跄的爬起身……
“往生大阵?”
陡然一柄短刀从后抵住了我的脖颈,稍稍用力,便割破了我脖子上的一层皮肤。
我感受到有暖流溢出伤口没进了深紫衣领内,惊惶质问:“谁!”
身后男人拖着不阴不阳的腔调肆意嘲讽:“好久不见,大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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