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惊呼,有位桃粉色衣裙的女子突然起身后退两步,不小心撞翻了身后那位白衣女子的长案,滚烫的茶汤泼了那女子一身。
“啊啊啊!嗷嗷嗷!!!!!”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尖叫,当即便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被遮住视线的陈琬琰跳起来,往高台上望。
“别跳了!”赵瑾瑜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身躯,微微低下身,一手托住她的臀,一手圈住她的大腿,将她当个小孩一样抱了起来。
陈琬琰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单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坐在他的臂弯,朝台子上看去。
陆机道:“是前面那位女子提在手里的水壶忽然碎了,才引发了后面的事。”
出事的两名女子已经被火速带下去,高台上的其他人仍旧继续烹着自己的茶水,没有人慌乱,反倒是高兴一下少了两位竞争对手。
“可惜了,被连累的那个是这里头最好看的,我还以为她要拔得头筹了呢。”
“我还花了半钱银子赌她是花魁呢,竟然就这么被淘汰了!真是晦气!”
那人被气的不轻,也没心情再看,直接挤出人群走了。
陈琬琰也觉得那个姑娘很有夺魁的潜力,明艳而不妖媚,柔美又不造作,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喜欢。
“夫君觉得,她要是不离场能夺魁吗?”
“那些女人长的都一个样,我却是看不出。”
他一个魂都被狐狸精的男人,哪里敢说人家确实有夺魁的实力。
“哪里长的一样了,明明是各有各的美。”人群里有人反驳。
“美也轮不到咱们,被连累的那个是汤家粮行的小姐吧,真是可惜了,汤家粮行虽然是新开的,但在他家买粮食给的足不说,还会额外再多给一合这么好的商贾不多见了。”
(一石120斤,一合是120克。)
“要不是亲眼目睹是意外,我还当是有人故意打压汤家呢,汤家粮行前几日还被砸了,根本没法做生意,若是他们不再开,咱们就要少吃一合粮了!”
“汤家不过是一个小粮行,哪里能对抗的了大粮商,要是没大官护着,我看早晚要关门,我还是去看看他们家门口还有没有恶霸守着,趁他们关门前多买点粮!”
“哎呀,你别乱说,我可不希望汤家粮行关门!”
“就是就是,你别乱说!”
那人被众人说的面红耳赤,告了句饶就走了。
陈琬琰与赵瑾瑜互相对视一眼,刚准备离开,就有个年约三十的蓝衣男子,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这位公子,我们大人请您与夫人去前面观看比赛,请您跟小的来。”
“不了,没什么好看的。”赵瑾瑜将陈琬琰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就要走。
那蓝衣男人抬手让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我们大人姓苗,是此地县尉,我们老爷观公子与夫人气度不凡,特请小的邀请您去前头喝杯茶水。”
陆机道:“多谢你家大人好意,我们公子是陪我家夫人来玩的,就不去前头了。”
“我们大人诚心想与公子结交,还请公子给个面子。”
刚才府里姑娘让人报了什么信给老爷,他没听清,但他家大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让他来请人,还特意交代不可激怒这二人,这人肯定身份不凡。
陈琬琰叉腰,语气不善的说道:“不给你家大人面子又如何,识相的赶紧让你们的人让开。”
她刚才坐的高视角好,早就看到了耳报神们给各自的主子汇报消息,苗县尉就是苗侧妃的娘家哥哥,因为苗侧妃才混上的县尉。
这搭讪攀关系的手段也太低级了。
那人闻言面色忽变,他是县尉的侄子,便是县令大人也不会这般同他说话,要不是县尉交代不能得罪这俩人,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还不赶紧让开?”陆机冷着脸问。
他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往县尉那边去了。
“公子,咱们县尉大人诚心相邀,您总归是在咱们的地盘上,有县尉大人的关照,您办起事来也方便不是。”
赵瑾瑜沉着脸,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敢威胁我?”
牛大力震惊的看着县尉的狗腿子被踹翻,再看赵瑾瑜的目光就带着狂热的崇拜,县尉手上可是有不少官兵,这玉面公子好嚣张,他好喜欢!
苗县尉转头就对上赵瑾瑜冷咧的目光,赶紧踉跄着起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是本官……是我看后面人多,怕有人冲撞了您和夫人,这才想请您去前头,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和夫人海涵。”
陆机黑沉着脸说道:“还不快让你的人让开!”
“是是,你们还不赶紧让开,没看到挡了公子和夫人的路!”
牛大力这下更震惊了!
都怪他是个土里刨食的乡下人,见识太浅薄,没想到这俩竟然还是个大人物,回去可得让自己孙儿好好读书长见识,别跟他似的遇见贵人了都不知道。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退下。”赵瑾瑜淡淡道。
“是,是。”
苗县尉点头哈腰的躬身退出人群,一头汗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得罪这个主子,偏生他大侄子还没弄清楚情况。
大侄子凑近他小声问:“大伯,他们是什么来头?”
苗县尉狠狠剜了他一眼,说了让他好好去请人,竟然还敢给他惹麻烦,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没好气的回道:“得罪不起的人。”
苗小姐站在茶馆二楼的窗前,看到自己父亲对赵瑾瑜二人点头哈腰,又羡慕又嫉妒,如果现在皇帝身边的是她,那该多威风!
赵瑾瑜牵着陈琬琰的手,漫步出了人群,问道:“你怎么看汤家粮行的事?”
“他们刚来没有靠山,不敢以低于市场价出售粮食,就想利用大众都爱占便宜的心态抢占市场。”
“如果处州的大粮商和他们打价格战,或者学他们让利多送一合粮,他们应当会让人从粮商手里大量购入。”
送女儿进当地官员府邸,就是他们准备打价格战的第一步。
赵瑾瑜笑问:“何以见得?”
陈琬琰得意的说:“那个人说汤家粮行被砸,门口还有恶霸守着,那他们根本无法卖粮。”
“他们要把女儿送给当地官员,野心定然不小,根本就不是一般商贾,我猜他们手里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粮,这都是他们的自导自演。”
陆机听的目瞪口呆,陈琬琰就跟听过他给主子的汇报一样,分析的丝毫不差。
汤家从岭南来,确实没带多少粮,他们那种薄利的卖法只出售了几天,就宣传的人尽皆知,还没等来大量的顾客,店铺就开始被砸,有恶霸蹲守,导致每日成交的数量极少。
处州的大粮商根本就把他们放在眼里。
“主子是依据什么推论的?”陆机好奇的问。
陈琬琰莞尔一笑,好心替他解答:“区区一个小粮行,还不足以让城里的大粮商针对,只要本地庄户不给汤家供粮,足以让他们开不下去。”
他们从外地运粮过来,各项成本都要增加,想开拓市场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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