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那老头就帮着做了这个仪式,并收费三千,但郭家人还是很高兴,毕竟这个事解决了。
没想到好景不长,只消停了半个月,郭大林的父母都做了同样的梦,梦到他弟弟哭着说不要这个女人,这女的脾气臭,总跟他吵架,要换个。郭家人再次开始担忧,果然没出几天,郭大林的老婆半夜惊醒,身上都是淤青,疼得哭到天亮。郭家人慌了神,找到老头,那老头说因为郭二林是煞命,难度大,只能再找合适的。不过还有个办法,就是找道士镇住郭二林,让他乖乖过日子,只是这类高人不好遇。
“没找到吧?”方刚问。
郭大林说:“肯定啊,要是找着了还问你?我这边没啥道士,全是和尚,离嵩山近啊!后来就去洛阳那边找了个道观,那道长说没问题,能做,收了五千块钱,做了个什么七星法事,好家伙,在坟地拿着把宝剑,大步流星走来走去,不少人看着,最后说行了。行个屁,压根就不管用。”
方刚说:“在中国真正会道术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不会轻易做这种杂乱生意。”
“反正我舅舅来我家,说泰国那边会巫术的人可多呢,”郭大林说,“这不就找着你了吗,也不知道你行不行!”方刚笑着说当然行,还以为是给活人保媒,心里却想,从没接过此类生意,都不知道找谁,先问郭大林能不能拿出钱,因为从泰国找法师去国内可不便宜,来回路费两人就要近万。
郭大林笑了:“本来我家没钱了,这三次就花出去一万块钱,可我妈今天跟我舅舅那通哭啊,说啥同母不同命,我弟弟是,她也是,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为啥她这么穷,她弟弟那么有钱。我舅舅说,我有钱是我自己个赚出来的,又不是天上掉下来。她就哭着说我是你亲姐姐,你看到我有难都不帮,还来干啥?告诉我泰国有法师能咋的。”
方刚问:“让我猜猜,你舅舅脸上挂不住,于是答应帮你们出这笔钱?”郭大林笑得很得意,说你是聪明人啊,没错,我舅舅说这次就在巩义多住几天,等把我家这事解决了再回广东,拿出个一两万来。
这下让方刚倒是来了精神,连忙朝躺在沙发上的杨秀发摆手。杨秀发走过去,对着麦克风说:“俩人,从曼谷到河南,来回机票路费算一万,请阿赞师父做法事收两万,先付五成定金,保你成功。”
“啥,要三万块钱?”郭大林提高音量,“咋这贵?”
杨秀发说:“对,泰国法师可不是中国能比的,要不然你舅舅为啥让你给我们打电话!他是做大买卖的,见多识广,知道啥玩意有用、啥玩意没用。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你不懂啊,五千块钱找的那个道士,顶啥用了?”郭大林说是没顶啥用,打了水漂。
方刚对杨秀发竖起大拇指,对麦克风说:“你回去跟你舅舅和你爸妈商量吧,反正是你舅舅出钱,对他来说两万也出,三万也是出,最主要是不能花冤枉钱,要不然一千块也是浪费。”
郭大林嘬着牙花:“那……行吧,我回去商量商量。咱可说好,要是行的话你可不兴骗我,要不别说到时候我跟你们没完!”方刚拍着胸脯打包票。
切断语音,方刚和杨秀发全都笑起来,方刚说:“没想到已经都2004年,中国居然还有这种给死人操办婚礼的陋习!”
“要没这种人,”杨秀发摆手,“你上哪赚这份儿钱去呢?你得庆幸咱是中国人,要在美国,咱俩这职业非饿死不可。”方刚笑着说但是八字没有一撇,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下来,又问利润多少。杨秀发说,“你和阿赞师父的路费没啥赚头,两万块钱人民币。贝姆服务的那个阿赞你还记得吧,叫阿赞马拉,他控阴灵还可以,主要是我们认识贝姆,收费不会太高,也就五万泰铢左右,剩下的就是咱俩的赚头。”
方刚说:“能赚五万泰铢,你我平分。”杨秀发摇头说不用,我又不去,只是给你牵个线而已,给我三成,你拿七成,拿个大头。方刚说:“这次就平分,你没少帮我的忙,下次再说。”
杨秀发感叹:“人呐,就是不一样,要是老谢,非来个‘他七我三’不可!”方刚哈哈大笑说那是当然,世界上的人怎么可能全相同。
两人分别在卧室和沙发睡下,到了晚上,方刚为感谢杨秀发教会他网络聊天,就请他去大排档。杨秀发的习惯跟方刚一样,出门的时候必定要带上几块佛牌,正的阴的都有,以防备在外面有客户要来看货。杨秀发打开卧室床旁边的保险箱,共分两层,上层大而下层小,上层装的全是佛牌,方刚看到下层有很多破旧的像线装书的东西,就伸手拿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很薄的羊皮纸,上面有手抄的经文,有的还带图案。方刚翻了翻,每张都这样,只不过图案各异,纸张的颜色也有深有浅,有的非常残破。他问:“这是什么武林秘籍?”
“是法本,别整坏了。”杨秀发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回保险箱内。方刚问什么叫法本,杨秀发捡出几块佛牌装进包,告诉方刚,所谓法本就是龙婆和阿赞修法时用的课本,就像学生在学校上课学的那种,只不过法本里全是法术的法门和修炼方式。
方刚问:“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杨秀发说:“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呗,四处收集,什么花钱买、托人找、连偷带骗、以物易物,招儿不有的是!”方刚很来兴趣,问是不是都在那些龙婆和阿赞手里,杨秀关上保险柜的门,打开衣柜拿出浅格衬衫和牛仔短裤,一面换衣服,一面告诉方刚,法本对于修法者来说,都是极隐秘的东西,不管正法还是阴法。那些著名龙婆师父所修的法门,都是几百年来一代代所传,比如龙婆禅南、龙婆本、龙婆托这些。而那些修黑法的阿赞,很多法门更隐蔽,有的简直就是用命换来,根本不可能让外人看到。
“是不是有些阿赞选在那些山洞密林中修行,也是这个道理?”方刚忽然想到这点。
杨秀发笑起来:“行啊铁子,长脑子了,也会举一反三!有这个因素,这么说吧,那些厉害的阿赞,你想看他们光屁股,好好商量也许都行,但想看他们的法本,门都没有!”方刚笑起来说我没那个爱好,到现在为止还只对女人的屁股有兴趣,又问杨秀发这些法本有没有很厉害的,可以提供给贝姆修炼,免得他总拿不定主意。
“不行,”杨秀发换完衣服,来到客厅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我这些法本都是那种大路货,没啥出奇冒泡的,只能忽悠那些没脑子的客户。”
方刚没明白:“忽悠?”杨秀发说就是骗。方刚又问:“客户都是请佛牌古曼驱邪降头,要法本有个屁用?”杨秀发告诉他,这些法本没啥法力,顶多有点儿神神叨叨的效果,但那就足够了。有些客户喜欢供邪物,比如人胎路过、古墓拍婴之些的东西,比大多数戴佛牌的人都更了解这些东西,可又没阿赞和牌商那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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