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就是这种半通不通的人，完全不懂的，只会老老实实供奉，专业的明白怎么回事，而这种似懂非懂的客户，知道有法本这么个东西，能起到控灵、禁锢和加持作用，非要牌商帮着找不可。很多客户拿到法本，要是正法的还好，如果是来路不明的黑法本，那就遭了。很多修法多年的黑衣阿赞，都能保证次次禁锢成功，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来的修行和法力？但念诵经咒的时候又能引来阴灵，拘灵时因为无法力配合，往往最后会出事，被阴灵反噬得很惨。

“那还有客户要这东西？”方刚失笑，“你事先会不会告诉他们后果？”

杨秀发说：“肯定得告诉啊，要不人家找后账咋办？不过没用，有这么句话，叫‘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世界上那么多人呢，前仆后继总有要的。他们敢买，我就敢卖。”

听完他的这番话，方刚心想看来佛牌商人不只能从卖佛牌、做法事和下降头中得到利润，居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忽然他想起件事：“不知道那个阿赞马拉有没有厉害的阴法本，要是有，他会不会同意借给贝姆练练？毕竟是他助手。”杨秀发失笑，说你想得美，你愿意把你老婆借给你家司机睡几天不。方刚说：“当然不能！但法本不能跟老婆比吧？”

杨秀发说：“一样，都是看起来没有损耗，但却只能属于自己的东西。”说完把小瓶子的盖打开，在自己两侧腋下喷了喷，顿时有种淡淡的香味逸出，方刚这才知道是香水。杨秀发问：“来点儿不？天儿老热了，能遮遮你身上这汗味。”方刚连忙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

方刚开车出来，跟杨秀发来到火车夜市，这里全是大排档，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喝到半路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看屏幕号码显示出+86字样，后面是139打头，应该是中国大陆的手机号。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普通话很怪，又带中原味，又有广东腔，听上去十分怪异。“是方老板吧，我是吕总介绍的，郭大林的舅舅，白天他说跟你在网吧聊过天。”中年男人说。

“哦，对，是郭老板，你好！”方刚笑着说，打开免提，对杨秀发使了个眼色。

杨秀发立刻把脑袋凑过去，大排档用的都是汽灯，非常地亮，而杨秀发好像今天新刮的头皮，还打了油似的，在灯泡晃动下显得更亮，让方刚睁不开眼睛，他只好用手挡着。电话里中年男人说：“我不姓郭，那是我姐夫的姓，我姓王！”方刚这才想起郭大林的母亲不可能也姓郭，连忙道歉，交谈中得知，这位王老板在广东做生意，有个在泰国经商的合作伙伴吕总，是位女士，从她手里进过几次货，质量很好，但没见过她。经吕总介绍得到方刚的联系方式，听吕女士说这位方老板在曼谷专门联系法师，解决各种驱邪方面的难题。于是他特地借着到河南农村看姐姐的机会，让外甥去给方刚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王老板说：“上午我的手机坏掉，现在才修好，就给你打了个电话。听大林说，你能找到在泰国的神汉到河南来施法，是不是？”

“怎么能叫神汉？”方刚说，“泰国把法师称为阿赞，神汉那么难听的话，泰国人可从来不会用来称呼有法力的人，很不尊敬！”王老板连忙改口说不好意思，我是习惯了，河南这边都叫神汉。

方刚说：“东南亚国家大多全民信佛，这边的法师可比国内厉害得多，也没什么假的，但收费也高。”

“我知道了，大林说要收三万，”王老板回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证肯定有效？”杨秀发连连点头，方刚就说没问题，这个可以保证。王老板说：“那就好，吕总跟我说过，在你手里买过什么佛牌，说效果很好，还能通灵，我不懂，反正我信她的话。那什么时候可以来？”

方刚笑着：“随时可以，你把机票给我们订好，先从曼谷飞到广州，再转机到郑州就可以。”王老板连声答应，让方刚先提供银行账号，先把路费打过去，剩下的施法结束就给。挂断电话，方刚对杨秀发说：“别喝了，赶紧帮我问阿赞马拉多久才能办到到中国的签证。”

杨秀发想了想：“办签证也就两三天，我先打电话联系。”刚掏出手机要打，说，“不对啊，贝姆的电话你也有，凭啥让我打？”

“我请你吃饭了，”方刚说，“打个电话你也嫌累，好意思吗？”杨秀发撇着嘴给贝姆打去电话，约好只要客户款到，这边他马上就帮阿赞马拉办签证去，最多两天就能下来，运气好的话当天。因为印尼海啸造成东南亚国家经济损失很大，泰国也受了灾，为促进中国游客多多去泰国，泰国也简化了到中国的签证。

次日上午，方刚手机收到短信，王老板已经给他汇来一万块钱人民币，方刚立刻给贝姆打电话，让他办好阿赞马拉的签证。

下午方刚开车出去办事，去的地方正好路过育侨学校，想起前些天看电影的事，就去学校找张妃。看到方刚来，张妃仍然带着微笑，但方刚似乎能看出几分不自然，问她有没有空，出去吃个饭。张妃摇摇头：“这两天不太舒服，改天吧。”

“这个……”方刚很想问问，就找借口，“有没有时间辅导我泰语？有很多用法我还不太习惯。”张妃点头答应，找了间空着的教室，开始给他上课。方刚在本子上写出最近跟泰国人交流时听不太懂的语句，让她一一解答。

其中有个句子的用法，方刚没听懂，张妃反复教几遍，方刚还是有些犯糊涂。张妃有些不高兴：“这么简单的句子都不会用，以后你怎么在泰国生存？”

方刚很意外：“不至于吧，我现在能跟泰国人交流，只是一句话而已！”

“什么只是一句话？”张妃猛地站起来，“你能不能认真点？”把方刚吓得没话说，张妃涨红着脸，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慢慢坐下，手忙脚乱地整理课本，向方刚道歉。方刚连忙说没事，我再好好想想。最后，他也不知道这个句子到底听没听懂，反正假装懂了。来之前他的算盘也没敢实施，完全不敢问张妃那天到底是去电影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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