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1 / 2)

前线士兵的话还未说完,赵正北便立马伸手将其嘴巴堵住。

几日以来,他深知阵中军心已然动摇,再也经不起任何噩耗摧残了。

回头望去,只见战壕内的一众将士,全都眼巴巴地盯着两人,神情各不相同,新兵面露惧色,老兵心生退却。

尽管没人明说,但战败的气息却已在全营上下弥漫开来。

“看什么看,不要命了?”赵正北疾声喝令道,“全营警戒,随时做好迎敌准备!”

说罢,他又叫上两名亲信,将来人带到营地旁的小树林里问话。

这士兵刚从前线归来,情绪异常激动,满嘴脏话不说,又因耳朵短暂失聪,所以总是大喊大叫,吵得令人心慌意乱。

赵正北能理解对方的愤怒。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后路援军隔岸观火,任谁都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可是,现如今实在不是互相骂街、推卸责任的时候。

赵正北将士兵按在地上,急忙问道:“兄弟,你是哪支部队的,前线现在什么情况?”

无奈,对方没能听清,竟仍在自顾自地高声咒骂道:“我操你妈!一群孬种,前线打了三天两宿,炮弹都要打没了,你们还他妈不来!你们是哪个部队的,等我回督军署告死你们!”

赵正北见状,只好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贴在对方的耳朵上大喊:“你他妈到底是来吵架的,还是来传令的,前线到底什么情况?”

这一次,那将士总算听清了问话,随即嚷道:“吴秀才带着陆军第三师,就在前线督战,直军精锐全在西路,前线弹药吃紧,弟兄们就快顶不住了,师部呼了你们八百回,你们还他妈不上,等啥呐?”

赵正北闻言,不由得心头一惊。

中央陆军第三师,乃吴秀才的亲兵部队,承袭晚清新军第三镇,攻必克,战必果,是出了名的百战之师。

这话说起来又有些荒谬,民国已经十一年了,举国上下,最能打的王牌部队,竟然还是大头练兵时留下的底子。

惊诧之余,赵正北接着又问:“我这边没接到命令,你们叫的是哪支部队过去增援?”

“还他妈叫哪个,整个二三梯队,能叫的全都叫了!”那将士喝道,“除了察哈尔的骑兵旅,从开打到现在,我就他妈的没见过援军!派过来的传令兵,也都他妈跑了,一个也没回去!”

一听这话,赵正北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前几天的行军进程莫名其妙,时进时退,最后又在这原地打转,原来是上峰怯战,同时又不想错失捞取军功的机会,所以才根据前线战况,调兵布阵。

前线战况好转,立马命令急行军;前线战况吃紧,便随即转身后撤。

有道是: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奉军到底是绿林起家,军纪败坏是打骨子里带出来的,胡匪未必贪生怕死,可腰缠万贯以后,原有的那股子草莽气息,便也随之荡然无存了,就算还有那股劲儿,也不过是逞匹夫之勇,只知埋头蛮干,却不懂得兵行诡道之说。

兵源稍差,武备松弛,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问题。

真正决定奉军战事的,唯有八个字可解——胜不相让,败不相救。

赵正北虽说也没什么文化,但好歹也曾在军校里板正了一年,再有性格使然,听了这消息,当下便不禁怒火中烧。

这时,北风身边的两名亲信纷纷问道:“营长,现在咋办?第二梯队没人过去,那咱们还去不……”

“去!”

赵正北回答得斩钉截铁。

两名亲信相视一眼,却说:“营长,前线至少有两个半师团在作战,咱就这一个营的人,去了不也是白搭么?”

“什么话,去了就不白搭!”赵正北起身道,“前线弹药吃紧,咱们能给运去几十箱炮弹也行,总不能这么干看着啥也不干!”

“炮兵营都在旅部那边,咱这前头部队也没有啊!”

“我去找旅长要!”赵正北迈开脚步,边走边说,“你俩把他安顿好,让全营弟兄坚守阵地,等我消息!”

两人点了点头,搀起地上那人,齐声说好。

事实上,北风并不想离开阵地。

按理来说,这种传递消息的任务,理应由副官或心腹去办,可眼见着战壕内军心动荡,赵正北生怕贻误军机。

胡乱派人回旅部送信,保不齐半道跑路,反倒白白浪费了时间。

两名亲信虽然可靠,但通过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赵正北推断,旅长必定不愿派兵增援,两人军衔儿太低,位卑言轻,莫说是说服旅长,恐怕就连旅长的面儿都见不到。

思来想去,这趟差事还是要由他亲自去办,才能较为稳妥。

所幸旅部距离此地并不算远,快马加鞭,十分钟就能来回往返,即便天黑难行,想来也用不了太久。

说着,赵正北便走到营地旁,牵来一匹驮运物资的栗色战马。

战壕内的几个老兵见状,急忙携枪跳出来,追过去,惊问道:“营长,咱们要撤了?”

“他妈的,直军的战线还没推过来呢,撤什么撤!”赵正北反手拔出配枪,目光横扫战壕,横眉立目道,“谁再敢吵吵撤退,依军法处置,就地枪决!”

众人纷纷垂下脑袋,都知道北风枪准,而且又是阵地的最高长官,自然无人胆敢造次。

可是,赵正北却心知肚明:这种手段,只能镇得住一时;要想稳住军心,到底还是要靠西路前线传来捷报。

“各连连长!”

“有!”

三名军官应声凑到北风面前。

赵正北命令道:“一连出派侦查队去前方打探消息,二连三连留守阵地,弹药物资随身携带,随时准备作战,凡敢有扰乱军心者、私自逃窜者、不从军令者,一律就地正法!”

“是!”三名军官齐声应答。

唯独二连连长稍显年轻,答过以后,忽又战战兢兢地补上一句,问:“营长,这事儿……用不用跟旅部请示一下?”

“临阵脱逃,还请示个屁!”赵正北骂道,“谁敢后退就枪毙谁,出事我兜着,我现在就去旅部,你们等我消息!”

话音刚落,晚空突然传来一道炸响。

剧烈的轰鸣声如同闷雷一般,朝这边滚滚而来。

众人神情惶惑,刚刚稳定的军心,竟又因此而变得躁动不安。

其实,自打黄昏以来,炮弹声就从来没停过,将士们甚至已经习惯到了置若罔闻的地步。

但这次却有别于以往,爆炸声竟然是从大后方传来的,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接二连三,片刻不停。

未几,熟悉的轰鸣声再次从头顶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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