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靠着自身意志与武力来推行圣德教化,也始终不可能比得上当年孔家放牧一郡民众之气象。
但花钱买命,很难说服南奕。
林渎若死,其他人不仅不会想着找南奕或东凌天报仇,反而还可能会考虑离开京城暂避锋芒。
主要是一些孔家原本用来补全坐忘仙门术法法种,即辅以修行参悟的散修功法——在孔家失势之后,孔谦入不了仙门修行,便只能将这些功法拿来主修。
但要提前做好准备,死上一遍、抵去一命,却也不算啥大不了的事。
所以,关键在于如何说服南奕不杀他。
身为散修,孔谦虽靠着加入画诡阁小有机缘,得以早早修至蜕凡圆满,胜过不少同龄修士,却终究算不得底蕴深厚,没能提前备有死后复活之手段。
对孔家自身,虔信之力杂质更低,转化率更高,自然是好事。
虽然可以靠着经营民众日常所需之产业,或别的手段汇聚信力灵性,却始终要少上一块名望影响力原本能带来的灵性汇聚。
而在此世修行界,所谓「性命」,亦是可以拿来进行计算数量的事物之一。
有一说一,他并不觉得自己弃林渎而去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好在,孔谦一直不曾小觑南奕,即便看起来只是埋伏郭来,也特意请来林渎助阵,有了全身而退的把握,方才出手。
孔谦面色悲愤。
理论上,因果缘法交感命数,只是会让人无处可躲,无论身处何方,都会和另外一方牵有一根线。
或许,得替南奕卖命,才能让南奕留自己一命?
孔谦目光闪烁。
以及孔家最重要的一件道器,名唤「圣德教化经」,乃是一件书籍样式的道器,受孔家世代祭炼。
他寻了处落脚地暂歇,想抓紧时间,趁早了结他与南奕之间不死不休之因果,绝除隐患,避免因果纠缠下,迟则生变。
抗拒「魂归来兮」,是为必死。所以孔谦虽然稍微压了压遁术速度,却一步都不敢停,一直在往东南飞。
只是没想到,或许当真是缘法使然,林渎竟对他使出了「魂归来兮」。
这赫然是逼着他一起去死啊!
赫然是为他殿后的林渎,竟使「魂归来兮」勾住了他魂魄真灵,并钉死在孔谦好不容易才遁逃远去的适才战场。
然而,在最好请动的林渎身陨后,孔谦不用问都敢肯定,其他人定然不会再来帮他。
而重回战场,却未必是必死。
若有东凌天在旁护持,孔谦感觉,除非画诡阁全体联手,否则真没把握必杀南奕。
除非南奕管上万婴灵丹的闲事,碍了画诡阁全体修士的前路,否则孔谦私仇,始终成不了画诡阁的公怨。
所以,他见势不妙下果断撤离,让林渎殿后,乃是理所应当之举。
可惜孔谦思来想去,始终没想到能确保击杀南奕的法子,最终决定放过南奕一命。
反正只要自个没事,便算是全身而退。
“喳!”
此举固然傲慢,却也确实让孔谦一时有些没脾气。
时日久了,积怨太深,终为孔家引来祸端。
但他作为鲁郡孔家余孽,实是继承有孔家部分传承。
他万万没想到,林渎殿后将死之际,竟丝毫不顾同伙情谊,临死也要拖他共赴黄泉。
——至于林渎是否能逃得性命,这就不在孔谦考虑范畴内了。
他脸色阴晴不定,满心都在想该如何才能处理掉这段因果。
既然东凌天锁定住了林渎,那么自己果断撤离,并不能算是故意卖掉林渎。
如果先死为敬,解去不死不休之因果,或能向南奕求饶,求南奕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孔谦陷入苦思。
南奕仗着此因果,在二选一的关键时刻,竟选择放走他。
付出买命财也不现实。
只是,就在孔谦刚刚站定,准备「李代桃僵」时,却有一声蝉鸣,猝然在孔谦耳边响起。
孔谦不断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
生死关头,他再是性情古怪,也不得不考虑伏低做小。
若以「圣德教化经」替命,或者说替死,便可让孔谦了结他与南奕之间不死不休之因果。
结果,林渎竟还把他也给带上,非要他重返战场自投罗网。
此时,孔谦已遁去五十余里,不至于被南奕等人轻易追上。
因为他眼下,已不得不重新折返东南方向,赶回之前战场。
只是比起「圣德教化经」的纪念意义,孔谦更珍惜自己小命。
孔谦不认为自己埋伏郭来是个昏招。
就算先死为敬,没了不死不休之因果,也是已然结下梁子、滋有仇怨。
牵红线者,不一定会立马爱上对方。
虽然他没想到南奕会将昨前天还在闭关中的东凌天请来助阵,但也是做有南奕请动蜕凡圆满修士助阵的心理准备。
为了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孔谦请林渎前来助阵。
哪怕南奕不杀他,也决计不会轻易放他走。
但对孔郡当时的其他世家来说,就相当于是孔家人吃独食,把民众羊毛全给薅完了,连一根毛都不肯分给其他世家。
东凌天是为助阵南奕。
毕竟,画诡阁虽是魔门,却只能算搭伙修行的松散组织。
而了结因果,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意识到自己很难找到助力,又不想冒险独自对付南奕的孔谦,苦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且伏低做小只能算前提,真要说服南奕高抬贵手,必须要展示自身价值,以及提供足够有用的情报。
孔谦长叹一声,只好考虑该如何卖掉整个画诡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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