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九部十八司,分郡官与京官两套官职体系。
郡官,是九部各司于郡城设监、县城设所,配备诸多官职,以正五品监主为尊。
京官中,九部官员则是以正二品尚书为尊,并下设:
正三品左右侍郎,兼任各司司长;
正五品郎中;从五品员外郎;
正六品主事;从六品参议;
正七品都事;从七品参都;
正八品知事;从八品参知。
朝会上,南奕舌战百官,不仅成功为真气武道争得了合法名分,还得了个文部教化司参知之官身。
先说前者,有此合法名分,后续在大离各郡推广真气武道,便不会被各郡郡守以郡内自治之名义,百般阻挠。
当下,南奕欲推广真气武道,并不容易。
真气武道民众自发传武之势头,于各郡郡守眼中,无异于蛊惑民心。
各郡郡守分封自治,自然是容不下真气武道在境内传播扩散。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南奕之前在楚郡传播内功,之所以顺利,主要还是因为楚狂生在永恒明火教袭扰南天城时玩脱了,被永恒明火教设法炸塌南天塔,释放塔下镇压之诡灵,导致南天城大乱。
楚狂生当时,为了转移话题,不想离皇追究他动用郡守法印消耗气运之事,方才推了一手内功武道,并上报离皇,相当于是抱着给离皇献祥瑞的心思。
再加上南奕当时还能借陶知命的势,且内功内力并不显眼,所以顺风顺水地在楚郡推广内功武道,未起波澜。
只是谁也没想到,南天城轮回之劫后,趁着原武安监监主汉青代行郡守之职的混乱期,南奕竟赶在随杜衡同去瀛州岛前,广传长生真气,将内功武道更新为了真气武道。
等汉青忙完迁移郡治的种种事务,发觉真气武道已在汉郡自发传开时,已不好再轻松遏制,方才保持沉默,静观真气武道能否在离京城成功取得合法名分。
但在其他郡,比如挨着楚郡的魏郡、越郡等,只最开始的内功武道稍有传播,却在反应过来不对后,将真气武道死死遏制住,禁止民众传武。
是以,若南奕没法在离京城为真气武道取得合法名分,不仅别想在其他郡传武,甚至连汉郡基本盘,都有可能被汉青打掉。
从这个角度来看,文武百官与南奕相争,所争不过是一份额外的气运红利助力修行;而南奕,争的却是自身道途修行之根基。
事关道途根基,南奕决意更足、更坚,无丝毫退让妥协之意,自然能胜过并非铁板一块的文武百官。
不过,即便成功为真气武道取得合法名分,南奕想要传武各郡,也没那么容易。
各郡郡守,至多明面上不再阻挠强压,但暗地里,肯定不愿配合。
南奕或需派遣源武者亲赴一郡主持事务,才能打开该郡传武局面。
只是几位源武者基本都还在琢磨真炁之法。在他们修出真炁,达到蜕凡层次前,仅凭养气战力,即便当真去了各郡,也很难打开局面。
所以这些都是后话。南奕眼下,离坐在家中便能得浩瀚信力汇聚的层次,尚有很长一段路走。
言归正传,今日朝会,除去为真气武道定下合法名分外,主要是给南奕安排了一个从八品、文部教化司参知的闲职官身。
若无官身,离皇没法召南奕私下相见。
但南奕本是白身,又连无相书院都没待够三年,年龄太浅,资历不足,不宜骤然提拔。
所以离皇只为南奕安排了一个闲职官身,方便私下召见。
这闲职,品级不高,却也不需南奕画卯签到,便能每月领一份俸禄。
然后,待朝会散去,南奕并未直接出宫,而是在小吏引领下,沿着一道道青石路径穿园过林,似在绕路数圈后,抵达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氛安静肃穆,有名家书法悬挂于墙上,亦有古籍珍本,或整齐列在书架上,或随意放在桌案上。
不曾绕路的离皇,早已坐在一张雕花檀木桌旁,手捧一本古籍,轻轻翻阅。
南奕入了御书房,借着向离皇施礼的功夫,微作打量。
上任离皇,于青壮之年暴毙。而今上作为上任离皇之堂弟,即便即位三年有余,至今也不过二十八岁。
其容颜俊朗如刀刻,双眸深邃而慧黠,身姿挺拔地端坐在椅上,器宇轩昂,尽显雍容之气度。
当南奕入了御书房向其施礼,离皇放下手中书卷看向南奕,示意免礼。
然后,离皇虽然心慕真气武道,却不显半点急切之意,反而温声细语、状似随意地问道:“不知南卿近几日,是如何说服的九部官员?”
听见离皇此问,南奕心中微动。
他虽是挨着私下相谈九部官员,但南奕并不觉得离皇会当真完全不知此中详情。
那么离皇问这句话,看似随意,其实是在暗中问询南奕立场,并希望南奕不要与文武百官走得太近。
南奕突然觉得离皇有些可怜。
在文武百官皆是修士的大离朝廷中,当今离皇,既是一国之君,又是一介凡人。
明明满心抱负、锐气十足,却又举步维艰,只能利用“规矩”二字,艰难压服百官修士,坐稳皇位,不做无权虚君。
一方面,离皇面对着来自世家权贵的默契抱团;另一方面,他又面对着来自修士与凡人之间,天然的立场差异。
是以,离皇再是抱负不凡,也很难彻底革新吏治,只能从“规矩”入手,尽量做到限制百官权柄,设法为百姓谋取福祉。
不过,心中感叹归感叹,南奕眼下,却是没有鼎力相助离皇的心思。
南奕,同样也是一位修士,同样与离皇有着天然的立场差异,一心只求自身超脱。
不过南奕无心在官场打转,不准备借助官身辅助修行,所以大概率会保持中立,不与百官合流。
眼见离皇状似随意地发问,南奕也就十分随意地答:“一部分是自身有小辫子可抓,不想与我撕破脸;一部分是与苏光关系亲近,卖苏光的面子,就此作罢。剩下少数,见大势已去,孤掌难鸣,也就不想与我死磕。”
南奕把话说得很直白,一点也不委婉。
但离皇听得出,南奕直白口吻中,其实满是置身事外的疏离感。
就仿佛,南奕是在对离皇说:你放心,我不会和百官合流,但我也不会鼎力支持你。
离皇轻笑:“九部官员各有诉求,确非铁板一块。”
——只可惜,面对外力,尤其是来自于朕的外力,又会有无言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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