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武皇也到了。她一来关心了几句风恪,便坐到了皇夫身旁,轻声问:“近日如何?可好些了?”
皇夫轻声答:“陛下放心,本就无碍。”
她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风临:“你呢?这几日得了病假,不好好养着,满皇城乱窜。愈发顽皮了,哪日朕该问问你的功课了。”
“哎?别呀母皇,您如今怎么也这样,有长姐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风继敲了敲她的头,道:“臭丫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武皇笑了许久,终于转头看向了后宫郎君们。她对着众人的行礼问安随意一挥手,便不再理会了。
风临拿着点心,悄悄问:“长姐,你怎么没带姐夫来?”
“他性子柔,不适合应付这种场合,便罢了。”
风临一听乐呵呵笑,还没等问下去,便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闪来,对着自己遥遥招了招手。
风继自然也察觉到了,指尖微微掠过茶杯,默不作声。风临悄声道:“长姐……”
风继道:“知道,你且去吧,旁的我来应付。”
“嗯,我很快就回来。”
风临拄着拐带着寒江白苏出了宴,抹黑走到子徽仪方才的地方,发现无人,细细一望,他原来躲在了更黑的角落里。
她走过去,说:“你这般鬼鬼祟祟做什么?便是没有事,旁人也会生疑的。”
子徽仪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殿下,谁说没事的?先下宫里郎君皇子女都在这参宴,不正是最好的时机?”
风临恍然大悟:“你是说……”
“走吧殿下。”他轻轻地笑着,眼睛亮闪闪,“我们去王修容的毓秀阁吧!”
风临笑呵呵,把拐一挥,霸气道:“走就走。”
白苏:“走什么走啊?往哪走啊?您这样怎么走啊?”
“多嘴。”风临红着脸道,“吾灵力高强,这点小伤自然不碍事。”
“切……”
子徽仪道:“白苏姑娘不要担心,我也挺厉害的,可以带着殿下。”
“得了吧,你那细胳膊细腿能干嘛啊?”
“哦豁!公子厉害!”白苏看着子徽仪随手捏碎了路边一块石头,不过三秒便发出了真心的感叹。
风临得意极了,就好像这是她干的一样。得意洋洋回栖梧宫换了一身黑衣,二人鬼鬼祟祟往毓秀阁摸去。
为掩人耳目,白苏与寒江留在栖梧宫,假装风临在屋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子徽仪的灵力确实高,带着风临飞檐走壁也行云流水,在男子之中当真是少见。
风临有一肚子疑问,此刻也按下不表。二人到了毓秀阁,风临留在外面,子徽仪翻身落地,潜了进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轻身翻了回来,怀里揣了个鼓鼓的东西。
二人不敢久留,飞速跑回栖梧宫,把门一锁,子徽仪才从怀里掏出那个东西。
风临一看,倒吸一口气:“这……这是巫蛊之术?!”
“嗯。”子徽仪道,“但并不完全是,因为做的很粗糙。”他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这人偶的缝合处。
风临把这娃娃翻过来一看,道:“这写得是王修容啊,谁在毓秀阁咒王修容啊?徽仪,你这是从谁的房里拿出来的?”
“小皇子。”
淡淡的回答,让风临大吃一惊:“风依云?!”
“嗯。”
风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哈哈!这小兔崽子,可狠着呢。这写的诅咒王修容头发掉光,被活活气死。也不知这王修容做了什么,这么遭他恨。”
嗯……子徽仪不明白这笑点在哪,说:“殿下快让寒江给您换了衣服,赶回宴中去吧。晚了旁人问起,可就不好了。”
风临点点头,把这娃娃小心藏好,换了身衣服回宴去了。
-
翌日,风依云一大早起来,就被风德宜叫了出来,七扭八歪来到了后御园,在见到满脸坏笑的风临那一刻。风依云满心的疑惑顷刻消散,本来就木头一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人本皇子给你带到了啊!”风德宜翻了个白眼,把风依云往前一推。
风临笑着坐在树荫下,道:“得,谢谢我亲爱的美丽的二哥。喏,拿去吃。”说着甩了一个精巧的食盒给他。
“滚蛋,打发谁呢!”风德宜嘴上骂骂咧咧,可手到时很诚实,稳稳接住了那个食盒,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依云木然盯着风临,看她做作地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好弟弟,快来姐姐这。”
一种大大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风临的笑容更灿烂了。
得了,这准没有好事。
他慢慢坐到风临对面,轻声说:“我以为,昨日同皇姐讲的很清楚了。”
“哎,此言差矣。”风临摇头晃脑,“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一夜之间千变万化,早就不同啦。”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风依云挑眉。
“弟弟,你咒人,光咒他秃头受气怎么能行呢?”
“你!”风依云再次大惊失色,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
“嗯,是不是呢?”风临乐呵呵地接话,语气颇为不羁,“弟弟,你说你万一真把他咒没了,不还得来栖梧宫吗?早来晚来都得来,不如你我结盟,让这一日快些到来。”
风依云恶狠狠回答:“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那个娃娃挂在杆上,满宫巡游。”
“无耻之徒!”他骂道,“既如此,还问我作甚?!”
风临道:“流程总是要走一下的嘛。现在你说吧,他把你怎么了?你这么恨他。”
风依云起身,风临赶忙开口:“别走啊,我逗你玩的!”
“我没要走。”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对着寒江白苏说:“皇姐,你让她们转过去。”
风临点点头,对着她们挥了挥手,问:“你要做什……这!这!”
风依云神色淡漠得撩起了衣衫,露出了洁白的小腿,那纤细的腿上遍布紫红色的鞭痕,犹如一个怨妇抓挠撕咬,颇为骇人。
风临快步走上前拽开了他的手,衣衫徐徐落下,遮住了他腿上的鞭痕。风临沉默许久,才问:“他这样待你……多久了?”
“自记事起,便如此。”风依云理好衣衫,坐在了风临不远处,淡淡回答,好似再说吃饭睡觉那般习以为常。
风临不语,突然一张击向面前的石桌,桌面登时裂了一道不浅的裂痕,她说:“他为何如此?”
风依云这次答得很慢,似是踌躇,手抚上脸颊,道:“因为这张脸。”
一句话惊醒,她猛然抬头,望着弟弟那张与皇夫相差无二的面庞,心中愧疚难当。
末了,风依云道:“姐姐,你说我们结盟,那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对吗?”
“对。”风临面色沉沉,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光是此时,以后也一样,我会做个好姐姐,保护你的。”
风依云转头看向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姐姐,你不要自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他停顿了一会,仰头看向天空,金色的眼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带起一阵刺痛:“其实我骗了你……姐姐,我真的很想去栖梧宫。真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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