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寒夜晓星沉 风过叶纷鸣(1 / 2)

太女 月下卖刀郎 4577 字 2023-11-26

姐弟两人商谈了一番,别互相道了别,临走前风依云磨磨蹭蹭,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风临见他吞吞吐吐,心中明白一二,道:“你放心,那个巫蛊娃娃我今早来前就丢到火里烧了,我亲自蹲在灶台前盯着它化成灰的。”

此言一出,风依云微舒一口气,对她道了声谢。风临摆手道:“不用客气,只是你以后莫要再弄这些了,没什么用。日后看谁不爽,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把他吊起来打。”

她说到这十分得意:“这就是姐姐该做的,对吧?”

“不对。”寒江面无表情道,“殿下,没几个姐姐会把人吊起来打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风临尴尬得应了几声,和风依云各回各宫。

此后十数日,反倒异常平静,宫中除了皇太夫一日病重一日,再无旁的事。

风临脚好的差不多,就开始正常上课,闲的没事逗逗子徽仪,骂骂宁歆。风依云也同以前一样,整日板着张脸,规规矩矩走日程。

二人那副做派,仿佛全然没有前些日子推心置腹那一回事。

直到月末这日,风临正与宁歆在书房习画,太女身边的青松来到书院,说是奉太女之命,来给风临送画册。

风临应声而出,看似无意踱步,与青松走到僻静处。青松恭敬将画册递给风临,声音微不可闻:“太女托奴婢传话,说‘时机已到。’”

“嗯……”风临沉思了一会儿,悄声问:“长姐没说旁的?比如今晚何时……”

“没有。太女殿下说十拿九稳,余下的由您尽兴。命奴婢告诉您随意为之,有她托底。”

她听了一笑:“长姐这是要考验吾啊?”青松笑而不答。风临点头道:“吾知晓了,你且回吧。”

“奴婢告退。”

风临拿着画册回到书房,宁歆立时扑了过来,指着桌上风临方才的画笑道:“我说你怎么不让我看,你这画的是花鸟图?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母鸡啄食呢!”

“你也没好到哪去,那竹子画得和芦苇荡一样。”风临也五十步笑百步,“要论画,那还是吾长姐画的好,那一手工笔是精妙绝伦!”

突入其来的炫姐打得宁歆措手不及,这一回合她支支吾吾半天接不上来,她那大姐和她一个性子,打人是把好手,至于书画,那是能拿多远拿多远。

风临笑够了道:“听说少将军近日被调到右率军了?当真是年轻有为。”

“是啊。”宁歆点头道,“是陛下下旨的呢,把大姐调去太女亲军做领军。虽然我不懂这职位有多好,但母亲和大姐都很高兴,圣旨到那日俩人晚上乐得睡不着觉,在院里舞了一晚上大刀!”

“哈哈哈!”风临笑够了,话锋一转,“说起来宁歆,你很久没有留宿宫中了,今晚要不要留下,有好戏看哦。”

一听这笑意满满的“好戏”二字,宁歆没来由头皮发麻,赶忙拒绝:“得了吧云逸!我还不知道你?准没憋好屁!我不住。因着王家败仗,要调兵,我母亲忙得焦头烂额,我可不敢再给她惹麻烦了,真会挨揍的!”

“好吧,挺遗憾的。”风临倒不像是开玩笑,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两人画完画悠悠逛逛出了书院,便各回各家了。

回了栖梧宫,风临和子徽仪悄悄嘀咕了几句,子徽仪点头出了栖梧宫,不多时便回来,对着风临点了点头。

她心中了然,踱步到小厨房,对着正忙碌的裴自清喊了一句:“喂,裴小郎君!”

“啊,殿下来了。”裴自清转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人整日在油盐里往来,却不沾什么油腻,什么时候看都是清清爽爽的,很令风临称奇。

裴自清理好袖子,板板正正走到风临面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有莲子没有?”

“食局有。”裴自清有些疑惑,“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今晚上一道莲子羹,”风临笑道,“不要剔莲心。”

“不剔莲心?”裴自清更疑惑,“殿下不是最不喜苦味吗?”

风临道:“听旁人说起,突然想尝尝。”

她一时兴起也是常有的事,裴自清也没有再问,点头便要去食局取莲子。风临若有所思,突然叫住了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近来没遇到她吧?”

眼前人脚步一滞,轻声回道:“没有,奴婢避之不及。”

“嗯……”风临上前两步,低声道,“她前两日也掉进坑里,摔伤了腿,你若是想瞧一瞧,吾或可帮你,那日瞧着你也……”

“殿下。”裴自清低头看着她,很认真的答:“您救了奴婢一命,奴婢不会骗您。那日之前,奴婢虽没有招惹,但心中的确有几分不该有的情意。但那日过后,这点点情愫也消散了。奴婢只想做好小膳房的掌膳,不想,也不会与那位有瓜葛了。”

少年的声音轻轻,话语却异常坚定。他的眸子很清澈,一眼能望到底,眼睛是不会说谎的。风临仰着头沉默了一会,道:“既然小郎君这样说,那吾此后便不再多言了。”

“嗯……”裴自清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移开了目光,耳朵也红了几分,“殿下莫要再称奴婢为小郎君了……奴婢哪担得起这个称呼?您还是叫奴婢为掌膳,或者小裴就好。”

“为何啊?称呼男子不都可以这样叫吗?”

“可……可奴婢便是奴婢,不能同其他男子相提并论的。”

“有什么不能的?真是奇怪。”风临歪着头,瞧着完全没打算听的模样,背着手往回走,道:“快去快回吧,裴小郎。”

裴自清无奈一笑,脚步轻快直奔食局去了。

风临正往正殿走,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殿下……”

“我去!”风临吓了一跳,正欲开骂,定晴一瞧,原来是子徽仪。他不知何时藏在这里,正幽怨的看着自己。

她笑道:“徽仪,你在这里做什么?”

子徽仪从阴影里走出来,轻轻甩了甩水色的衣袖,腰间的玉佩叮咚一响,恍惚有种水神的错觉。

他幽幽抬眼,话语间带着几分埋怨:“小郎君……殿下可从来没唤过我小郎君呢……”

风临闻言一笑:“你这生的哪门子气啊?不都这样唤的吗?”

“嗯……是呢……”

眼前的人瞧着完全没听进去,脸上还更不悦了些。风临不知为何,脸上笑意更盛,走前几步,悄悄说:“你瞧你,我虽没唤你小郎君,但从前不也唤你公子的吗?何况现在唤你徽仪,怎么瞧着都是我们更亲近些呀。”

“嗯。”子徽仪垂着眼帘,终于有些笑意,道:“殿下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停在子徽仪两步前,笑道:“怎只有几分道理呢?不应当是很有道理吗我可是连家底都给你的人呀,还不够在意你吗?”

“!”子徽仪脸突然红了,往后撤了一步,别过头不再说话。风临笑呵呵的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别提多高兴,解下腰间今早才挂上的小钱袋,不由非说往他手里一塞:“你穿这色的衣服很好看,再做几套。”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转身一溜烟跑到殿里去了。

白苏跟在她身后跑过来,啧啧称奇:“哎呀,殿下!原本寒江说我还不信呢,真是眼见为实!哪用两年啊?咱殿里的那点金子照这个送法,最多撑一年。”

“早说了,殿下日后定然色令智昏。”寒江见怪不怪道。

饶是再厚脸皮的人,也经不住这方面的调侃,风临红着脸道:“行了嗷!不许再说了,吾有正事要做!”

她逃也似地跑到正殿,往皇夫身边一坐,静静等着。

天色将晚,武皇终于踏着夕阳来到了栖梧宫。她有孕五月,肚子已然显怀,但身姿并不显臃肿。这段时间她常来栖梧宫,被皇夫照料的很好,气色也红润很多,远远望去倒显得丰腴雍容。

“朕想着你的汤,连奏折也没批完就来了。你的手艺当真是勾人。”武皇轻轻地笑着走来,拉住皇夫的手。

这段时日武皇与皇夫先前的关系缓和不少,看着也算是恢复旧时的和谐。皇夫回握武皇的手,另一只绕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的腰,道:“陛下有孕,自是不宜操劳。汤臣早早便备下了,即刻便端来。陛下今日如何?还有恶心的症状吗?”

“今日都好。”武皇道,“在你这,吃的自然舍不得吐。如今只是夜里难寐,没什么法子。”

“嗯……”皇夫扶着她坐下,眉头微皱,似是在思考如何能让她睡得安稳些。一根手指轻轻点到他的眉心,皇夫微惊,对上武皇的双眸,她柔声逗道:“又皱眉,不怕长皱纹吗?”

只这一点,皇夫的脸便红了,也不答话。

两人周身飘着淡淡的暧昧,一个童声冷不丁响起:“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啊!”皇夫恍然,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风临。这一不小心,真把她给忘了。

风临走上前幽怨道:“我就是多余的,唉。母皇和父亲且再忍忍吧,吃过了饭我就不碍事了。”

“小丫头,哪里学来的?”武皇笑得开怀,伸手拉过风临,风临看着武皇的肚子,满脸好奇,声音也变得轻柔:“母皇,我能摸摸看吗?”

“可以。”

皇夫赶忙嘱咐:“临儿,可要轻轻的啊。”

“嗯,父亲放心。”风临郑重点头,轻轻摸上母皇隆起的小腹,道:“真是神奇呀。”

武皇的表情难得柔情,道:“临儿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风临不假思索:“都好。”说完又抿了下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改口道:“我已经有弟弟了,还是妹妹吧。”

此话一出,皇夫的眼中闪过一瞬隐秘的哀伤。武皇倒神色未变,只是也没接话,沉默的笑着。

宫人陆续上菜,皇夫在一旁给武皇布菜,风临则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捧着一碗东西,吃得是呲牙咧嘴,满面痛苦。

武皇奇道:“临儿,怎么这个吃相?”

“母皇莫怪,只是这羹实在太苦了,吃得儿很痛苦。”

武皇问:“这是什么?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风临抢在皇夫发问前开口:“不行啊母皇,这可是父亲给我准备的。御医说我这几日心火旺,父亲才给我加了这些莲子心呢,肯定要喝完的。”

“是吗?”武皇若有所思道,“莲子心是苦。”

皇夫在一旁不作声,疑惑的看了一眼风临,风临坦然迎上,一副无事模样。他默默应下了这个事,打算事后再问。

吃饱喝足,风临在殿里坐着,听着武皇和皇夫聊天,手里拨弄着香熏球。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她起身道:“父亲,我好像吃的多了些。”

皇夫立刻走来,关切道:“是腹胀吗?要不要喝些消食汤?”

“不想喝。”风临摇头,“我真是一点东西也喝不进了。”

“这……”

“出去走走吧,消消食。”武皇接话,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正好朕也坐了一整日,也出去走走。”

皇夫笑道:“既然陛下这样说,那就走吧。”

出了殿,风临格外开心,拉着皇夫的手呱唧呱唧讲个不停:“父亲,母皇,那芳华亭附近的海棠花开了,风一吹漫天的花雨,就像是晚霞一样,好看极了!”

皇夫一笑,转头看向武皇。武皇爽快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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