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头开门见山,黑发老者没有看他,举起酒杯悠悠地抿了一口:
“薛贵的死…不说你们,本官其实也没想到,毕竟追缉令都是十年前发的,你们门主凶名赫赫,谁知道区区五十两赏银也能有人不惜盯上他,说明当今世道的侠义之士不在少数,这不是挺好的吗。”
咕噜…
“我也直说吧,一具尸体,运来州府无非是让验明正身,前日已经验过了,的确是薛贵那老东西,你们要拿回去就拿,我这边该发的赏银照发就是,此事就这么了了。”
“谢知府大人!”
衣衫单薄的秦琅搓搓手臂,有点儿冷,想回屋了。
“堇姑娘你别生气,其实这事儿很简单。”
秦琅白了她一眼,抬手将她的匕首撇开:
“希望大人将我门主薛贵的尸首,赐还给我们血刀门。”
……
——————————
“大人说的这些我当然清楚!”
秦琅有些好笑,这丫头一看平日就不怎么爱说话,“谢”字后面甚至不愿多说一个“你”。
“我要有坏主意的话,白天苏女侠…郡主大人晕倒的时候,我就已经打了。”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但秦琅却看的心头会心一笑。
饮酒者眉眼阴鸷,穿着脏兮兮的灰麻长袍,一头蓬乱白发不修边幅。
……
眼下的情况,顾堇要是把自己误会成“半夜没忍住诱惑,想要玩弄女子秀足的变态”,那可就不好了。
“这个。”
……
秦琅倒是清楚,少女表面上凶凶的,但实际上并没有真要伤自己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仅仅是将匕首对着自己肩膀。
“不是,说你好看就是打你坏主意?”
“好了好了。”
“这叫什么话…”
顾堇微不可察地颦了颦纤柔的眉儿,双手捧紧了小木碗,有些不服气似的,又往秦琅身前推了推:
“你喝。”
“大人有何吩咐?”
“换句话说,如果你自己不重视自己,将来出了事,谁去保护夫人?”
这个人奇奇怪怪,顾堇决定不要理他了,把木碗往床头矮几上一放,笔直地往床板板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木贼茶,你家夫人也喝过了。”
秦琅也不作声,换了新的布条包扎了双手,继续坐回了小火炉旁,保持着基本的警惕性,默默地又坐了一两个时辰后,屁股坐的有些疼了,便轻轻推门走出屋外,走到老槐树下,呼吸着月下凉薄的空气,静静凝望青牛岗下流经的螭江水。
饮茶者慈眉善目,一袭云纹锦服绣有飞禽,年过半百,须发依然乌青。
“你喝。”
“白天…多谢。”
……
少女的口味跟某女侠显然具备完全不一样。
“对啊,死士就更要重视生命才对!”
“大人!”
他什么意思…
忘记把小木碗转过去,让他喝了自己喝过的地方…
秦琅觉得,这大概也算是她平时不爱说话的佐证和原因之一吧。
很快,白发老头在仆人带领下远去,而知府在独自又饮了几杯后,再次召来了一名下人。
“嗯是什么意思?”
……
“……”
“嗯?什么?”
“十年前天合宗的产业从益州扩到青州,我们血刀门也很识趣,门主都甘愿躲进牢狱,全派上下一百号人也锐减到如今的二三十,可谓壮士断腕…”
以她的身份,大概这一辈子,都不适合去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不重要。”
“……”
“我都说了,我的命不重要,所以你不欠我,就好像你的命也不重要,所以即使我救了你,你也同样不欠我。”
“……”
这话出口,秦琅自己都觉得尬,但很快也反应过来:
“我的命。”
反正顾堇是笑不出来,昂起面带愠色的小脸儿,直勾勾看着秦琅,把木碗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似乎是少女心思被猜中有些窘迫,她那双冷眸的眸儿终于有些略显慌乱地转了转。
“……”
“?!”
“……”
秦琅坐到床边,和少女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我刚刚吧,只是觉得你很好看,所以看的有些发呆。”
白发老头咬了咬牙:
“合乎情理的事情还用求…呵…说吧。”
顾堇有些犹豫,秦琅就自己先喝了一口,表示没毒什么的,再给她。
“老身谨记!回去定然让众门徒低调行事!”
“何必呢?”
“给。”
“好喝…”
长长的马尾随之轻漾,晃出一阵淡淡的清香。
见她还是像个木头一样没反应,秦琅又将小碗转了半圈:
“这边我没碰,喝吧。”
她看了眼手里的小木碗,捧到了秦琅面前:
少女自觉说不过他,所以就紧紧抿住唇瓣儿,摆出永远都不想说话的架势,只把手里的小木碗更用力地往他肚子上抵着。
“坏主意…”
咻——!
破空声乍起,一把熟悉的银色匕首抵在了秦琅肩窝。
少女顾堇微微动容,不需秦琅多说,也能瞬间知晓这是两人邂逅时,自己给他造成的匕首伤。
“不客气。”
“……”
“找人跟着点儿,看看薛贵的尸体有什么猫腻。”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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