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澜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众人提及赵氏时的神色,就聪明的不再多问。
只将自己这段时日在边关遇到的一些事,捡着有趣的讲了一遍。
直到一行人在裴氏这里用过晚膳,她这才去了赵氏院中。
赵氏还在咬牙切齿的捡佛豆,被拘了这么久,每天抄经书捡佛豆,她的性子却是半点没有变得平和。
她满心都是戾气,想到婆母为了一个野丫头如此苛待自己,就恨不能冲出去逮谁都抽上几巴掌。
听到院中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下意识朝外扫了一眼,随即猛然起身。
“昕澜!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冲出房门,一把将陆昕澜抱紧。
暮色里,她将人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越看越是心疼。
“瘦了!是不是那个死丫头不让你回来?她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容不下你,那个死丫头真是烂心肝没良心……”
她还要继续骂下去,被陆昕澜抬手一把将嘴捂住。
“娘,是我不愿提早回来,妹妹回来时特意问过我也劝过我,是我不愿意回来,同她没有没关系。
“我跟她虽不是亲生姐妹,但没有人会比我跟她关系更为亲近,您也不行。
“所以,您以后不要再这样说她对她,她不该被您如此苛待,您越是这样我就会越心疼她。
“然后也会因为这份心疼会想要疏远你。”
她的话说得极快,但字字句句都清晰的砸进了赵氏的心里。
她怔怔的看着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总觉眼前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昕澜,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娘,娘也是为了你好啊,她一回来就抢了你的夫婿,你怎么能不怪她?”
“娘,这不是抢,这本就应是她的姻缘。我占了她的身份十几年,这十几年中在陆府吃用得到的教养都是最好的。
“而原本应是我受的苦,全都是妹妹在乡下替我承受。
“若我还有良心,就该心疼她爱护她,而不是跟您一样嫌弃她粗鄙,在乡下长大。
“您就没有一刻心疼过她吗?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是您怀胎十月同您母女连心的亲生女儿,您怎么能如此对她?”
这番话陆昕澜早就想说,可每每感受到赵氏对她不加遮掩的全心的疼爱,这番话就难以说出口。
“娘,我亏欠妹妹的太多太多,一辈子都还不完,不说同魏王的亲事原本就应是妹妹的,便是我这条性命我也愿意为了妹妹舍弃。
“我无法要求您要同我一般疼她护她,只求您不要再用尖酸难听的话语来针对她。”
赵氏被她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讷讷的拉着她,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就是,就是心里的那口气一直难以咽下去。
她想要那个死丫头对她服个软,哄一哄她,讨好她一下。
这本就是她身为子女应当做的,可那个死丫头每次看到她不是骂她蠢就是翻白眼给她。
从没将她视作生母,她都不在意她这个母亲,她为什么还要给那个死丫头好眼色。
“娘,妹妹的性子便是如此,别人待她好一分,她就会回敬十分,若是别人苛待她,她虽不会刻意报复,但她会躲得远远的。
“您若是当真不愿认下妹妹这个女儿,我只求您不要再伤害她。”
陆昕澜拉着她的手,两人走进屋子里。
浓艳华丽的摆设已经全部收了起来,屋中所有的摆件都换成清淡素雅的样式。
赵氏失魂落魄的坐在圆凳上,全然没想到好不容易回京的女儿,居然进门就将她训斥了一遍。
“你,你在边关过得好吗?受伤了吗?”
她实在不想再谈陆昕然,只能别扭的转移话题。
陆昕澜知道她的执拗,也知道只凭今日这番话很难让赵氏转变心意,她也不再强求顺着她的话将今日在昭云院中说过的话又讲了一遍。
“这么说你在边城立了大功,皇后会为你请封赏?”
赵氏难得能抓住她话语中的重点,整个人瞬间喜气洋洋。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封赏日后你的亲事就好说了。”
到时不论嫁到哪个府里,都算不得高攀,也不容易受婆母磋磨。
陆昕澜只淡淡笑着,没有多提自己的亲事。
从赵氏院中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陆昕然的院中,就看到翠西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等她。
“大姑娘,我们想请您今晚在她院中休息。”
陆昕然一肚子的疑问,偏偏系统对陆昕澜失效,加载出的小册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她等不到明日再慢慢谈,就让人来赵氏院前堵人。
陆昕澜笑着微微颔首:“你回去同她说,我回院中简单收拾一下便过去。”
陆昕然已经让翠竹备好了茶点瓜果,还命人在屋中多点了几盏灯。
便是沐浴的热水都让人抬了两桶过来,她们可以一边沐浴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陆昕澜进门就看到这般场景,失笑的陪着她走流程。
姐妹二人坐进浴桶中,氤氲的雾气挡去了彼此的神情。
陆昕然将所有下人屏退,这才急切问她:“姐姐,丁三没有将我亲手写的信送到你手上吗?”
“送到了,不过我原本就是要回来的,你信中写的那些我回来前就已经有所预料。”
“你猜到了干嘛还回来!”
陆昕然有些着急,刚要起身随即就想到自己光溜溜的坐在浴桶中,只能双手扒着桶边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陆昕澜好笑的抬手,慢条斯理的往肩膀上撩着水。
“当然是要回来帮你,昕然,你和魏王在边关没有受到半点触动吗?”
她这话已是问得直接,让陆昕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也只是片刻功夫,陆昕然就复杂的望向那双含笑的眼睛。
“姐姐,人都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你,我不想你陷进来。”
夺嫡是一条难走的路,她不能让她最为珍视的人陪着她一起冒险。
“但是,我想帮你,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吗?”
陆昕澜眼底的笑意已是要溢散出来,她的傻丫头果然总是这样憨憨傻傻的,关心别人都是这样简单直白。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同你说过,情爱从不是最重要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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