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府巡案大人莅临瀚海县,简直是让这个满是鸟粪的山沟沟到处都闪起了金光!”
这是县令苏敏在极尽奉承之下所说出的肺腑之言。
以他那点儿文化水平,能拍出这种带足修辞手法的马屁也真是够难的了。
因为在眼里,地处西北,穷得叮当响的地界,当然是个连鸟都不惜得拉屎的地方。
而描述一种兴奋和眼前一亮的感觉,除了金子,还会有啥?
所以这文盲口中的话说得虽粗,却能很直接地让人感受到一份诚意所在。
是以巡案大人初时听得扎眼,反应过来后开始笑意满满起来。
那夜的欢迎宴,在热烈和奢华之下有序展开。
县令大人包下了与宏福楼齐名的泽福酒楼,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以及他的手下们。
美酒佳肴自然是不在话下,歌姬舞女要是想找,勉强也是能给凑将出来的。
巡案大人一开始还板着个脸,故作姿态。
可是在苏敏和权建政一轮轮的精致马屁攻击下,没过一会儿,酒气上脸,开始露出臂膀与其他人划起拳来。
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瀚海县衙门从上到下轮流上去与巡案大人拼酒,奈何回回输得丢盔卸甲,落了个败退而逃。
那巡案大人别看只是一届文人,酒桌上的杀气足以震慑三军,望着这群不堪入目的残兵,他一人放下狂言:“这瀚海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他猛然抬头。
横断眉,八字胡,右脸有相互交错的两道疤,那双眼里藏着两把异常锋利的刀子,盯着你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对你说你离死已经不远了。
“幽厉坤!.不....幽寨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权建政大惊失色道。
那恶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简直都能冲到鬓尾,你明知道他在对你笑,可是却让你不寒而栗,极为不适。
“当然是来看看你这老朋友啊!”
权建政被吓得一跳,指着旁边的屋内焦急地训斥道:“里面可是八府巡按!即便你再胆大包天,该有的眼色还是应该有的吧?
那幽厉坤则是给了他一个误会自己眼神,平静地问了句:“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
权建政一听,立马舒缓下来:“那武大郎此时就在宏福酒楼里面,你手下抢人的时候动作最好小一点儿,倘若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休怪我派衙差们前去阻截你!”
幽厉坤仰天哈哈一笑,似乎完全没把那群只会欺压百姓草包们放在眼里过。
“那武大郎,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轻饶了他。他烧我寨子,此生注定会被我千刀万剐!”
嘶!....
幽厉坤嘴里传来一阵怪音。
“倒是你权师爷,咱俩似乎还有一笔旧账没说明白嘛!”
权建政神情紧张,朝后退了退道:“咱们哪里还有旧账?你最好休要胡言!当初我只不过是收你们要挟卖给了些情报而已,现在钱货两清,你何必还要咬着我不放?”
幽厉坤不住点头,冷笑着说道:“对!权师爷当初给的路线是又细又准,甚至将那押送金佛的队伍夜里在何处落脚,几更吃饭,几时换防,日行多少里,队伍各守将领班的性格习惯全都告知了我。若不是有你这么详细的消息,我们怎能一击及中,事先设好陷阱将那些家伙全都坑杀了个干净呢?”
权建政一听他话里有话,原先还表现得极为慌张的眼神中,居然一下子射出两道锋利的精芒,寒光阵阵!
幽厉坤见他神情凸变,却并不在意,轻哼了声后继续说道:
“我们兄弟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抢下了那金佛,可在解决完残余士兵之后回头一看,那宝贝居然不见了呢?那么大的一尊金佛啊,说没就没。见过山贼抢劫的,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反过来抢劫山贼的,你说对方这螳螂捕蝉用得妙不妙?”
权建政牙冠紧锁,从齿缝里发出一阵沉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幽厉坤摆手一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一个脑袋比猪还蠢的山贼能想明白个什么道理?只不过这几个月夜夜晚上睡不着,心里被压得窝火,脑子里不是想着吃人就是想着讨债。终于,在那整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不下几千遍之后,才碰巧发现一点儿端倪。”
他用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短暂停顿之后又接着说道:“虽说当初是我们进城威胁你透漏出来的消息。可瀚海县地界也不是那金佛必经之处啊,你一个当师爷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哦!...我想起来了,我一个手下曾抓住个小商贩,商贩一秃噜说了很多,有一句正好讲道那护送队伍中有一个偏将是你的亲侄子。”
幽厉坤拍手赞道:“好一个亲叔叔啊!一个在衙门里混迹了几十年的师爷,绰号‘毒窑子’!他怎么会随意给个过街商贩透漏这么重要的事?而那过街商贩前后不接地正巧见我回来的时候才将此事给说了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巧不巧?”
“嘭!”
房间门被打开,一颗红如猴臀的大脑袋伸了进来。
苏敏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下人,之后扯着嗓子对师爷大喊:“权龟儿!你这老家伙居然跑到这里来讨清闲?咱瀚海县眼看城池不保,正要稳定军心,誓死相博的时候,怎能少了你这个狗头军师呢?赶紧给我滚回去!”
权建政唯唯诺诺,一步三跌地走出了门。
正准备进包厢之际,耳边传来了最后的问候:“咱们之间的事,日后迟早要找个机会慢慢地谈.....”
......
陈留,这个宏福酒楼掌柜的大掌柜,最近两天很是恼火。
还能恼火谁?他一个开门做生意的,谁不让他挣钱,谁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说得就是那个顶着个水桶腰的武大郎。
乌泱泱地一片人全都挤在酒楼门口愣是不敢进来。
那满身花臂的“骗财天团”一个个装得比山贼还像山贼。
有人迈腿来,某个大汉会怒摔酒碗大喊:“我杀他全家....”
过一会儿,又有一个不知趣的向前走了步,另一个装模作样的人将肩上砍刀硬劈在地上,大骂道:“恶贼!敢欺辱老子,信不信我砍了你!....”
陈留站在柜台旁,看着门口那明晃晃的现金流就是进不来,心里那个气啊!早就开始咒起了老娘。
为啥突然有这么多的人造访呢?
事情还得从给八府巡按接风洗尘的那天晚上说起。
为了彰显地主之谊,苏敏特意给长官备了几道家乡菜:酒香毛蟹、地黄鸡、山芋羊肝.....
而巡案大人又为了保持风度,强推之下,勉强让苏敏自己也点了几道当地的特色小菜:清炒毛豆、山羊萝卜、辣椒小炒....
酒局一片欢声笑语,气氛祥和。
只是接近尾声之际,全桌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腹部剧痛,面容扭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极为惨烈。
怎么了?难道是有人下毒不成?可即便下毒哪有不往死里弄的道理,活活的受罪,这纯粹是要整人嘛,简直是太狠了!
整座县里的大夫全都请了过来,把脉问诊一通之后,结论异常相近——食物中毒!
能不中毒嘛!
瀚海县地处内陆,那螃蟹大老远地从海边运送多来,早已变质!
最主要的,螃蟹与毛豆,地黄与萝卜、羊肝与辣椒等等,这些可都是相冲之物啊,同食入腹,简直相当于被人下了三种微毒,不难受那是假的,铁牛来了都顶不住!
大夫们看着这些往日里为富不仁的大官们痛苦捶胸的样子,内心都在解恨痛骂:“活该。”
可是病还得治啊。
即便服药催吐了之后,所有人依旧是气力匮乏,精神恍惚,下不了床,虚弱得很。
这挑谁也没有办法啊?你静养还不得养个七八天,好待也是中毒,总得给这病情一些面子不是?
可是说回来还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人们受不了啊!
这时一个衙差报告,说那夜在宏福楼发生了下毒事件,武大郎竟然用几粒药就将濒死的人全都给救了回来。
而且第二天生龙活虎,精神头倍足,不像是中过大毒的样子。
要不,找这武神医给瞧瞧?
苏敏和那权建政当然是拉不下脸来的,让他俩去求彭超,还不如让他们直接跳井死了算球!
奈何人家八府巡按格段太高,初是商量,后来直接就严词命令了下去,不办不行哪!
衙门里的一个文书带着张五十两的银票就差跪在彭超门口了。
彭超人家大人有大量,和善地扶起对方来,拍着胸脯狂言:“我辈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只是文书将话原封不动地传回苏敏耳里后,那苏敏气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什么?三百两?他咋不去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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